这是进入六月前,最后一个夏夜。
晚风清凉,露天搭的棚子外养了几盆水仙,横在天台上的两排大竹竿挂满了晒干的旧被单,兴许是忘记收,被风吹得满地飘摇。倚在铁栏上的黑衣少年沉默地抽着烟,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扭过头露出半张侧脸。
他鼻梁到鼻尖的弧度极好看,齿间咬着根烟,一星微弱的火光,长睫、浓眉,半阖着眼,神色慵懒,望向身后的少女。
她短发长了些,齐肩,宽大的白衬衫,纤细的大腿穿在松垮的裤子里感觉随时会掉,气质偏冷淡,尤其是一双杏眼,几乎没有温度,配上没什么血色的脸,瘦弱的身子骨,纸片人一般,苍白、易碎,令人动容。
“洗过澡了?”他问。
“嗯。”
薄荷拨了拨半湿的头发,站到他身侧。
“水凉吗?”
“不凉,是温的。”
“是吗?”陈子期指间夹着烟,手背拂过她脸颊的肉,哼笑道:“那你脸怎么这么凉。”
“……”又动手。
薄荷撅起嘴,走前一步,离他又近了一点。
“喂。”
昂起脸细看他漆黑的眼眸,轻声细语:“这次,谢谢你。”
陈子期身子斜靠在天台的铁栏上,熄灭了手中的烟,明知故问:“谢什么?”
她眼皮子跳动了几下,扇着睫毛。
“谢谢你,帮我补习。”
“哦?”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又问:“那……怎么谢?”
薄荷眼神盯着自己的鼻尖,乖巧地说:“不知道。”
“嗯……”
“你说吧,想要我怎么谢。”
陈子期笑意加深,也看向她上翘的鼻尖,想咬上一口。
“我说你都答应?”
“那可不成。”
薄荷抬起眼怒视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又不傻!”
“你还不傻?”陈子期绷紧手指轻轻弹了她一下额头,笑道:“全校没有比你傻的了。”
“哎呀,疼的。”
薄荷捂住自己的额,心里有点儿躁,忍不住跺脚。
“你快说啊,不说就算了,当我没提。”
陈子期挑起眉,胳膊肘撑着杆,手掌托起下颚,望着天,当真好好想了一会儿,
“想好了吗?”
薄荷一张小嘴闹个不停。
“不准提钱,我没有。”
“也不准提和好,我不想跟你在学校说话。”
“其他都可以考虑。”
陈子期睨眼斜看她,说:“可以考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