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次日傍晚,陆勋便收到陆妧夕派人送的书信。
“妧妧给的?”陆勋捏着手中的信纸,不可置信。
此时的陆勋脸庞俊秀如常,轮廓分明,鼻梁挺直,双眸却无神,早已失去往日的光彩,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嘴唇紧抿,唇角微微下垂,尽显苦涩与无奈,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
倒是他面前的陆以宁点了好几次头。
“是是是,你怎么这么不相信?”
站在一旁的徐婉小心盯着这封书信,“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写了什么?”
当然,这封书信终究还是没有在她们眼底下拆了,而是被陆勋带到书房里。
徐婉还想跟着陆勋一起去书房,却被陆以宁拉着。
陆以宁摇摇头。
“这是他的心事,让他自己想去吧。”
闻言,徐婉也不好多说什么。
书房内,陆勋正襟危坐,不知想了些什么,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拆开信件,露出里面泛黄的信纸。
[四哥,见字如晤……]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让自责与内疚压垮了你自己。生活的重担还需要你撑起来。]
[……若是四哥始终认为对不起我,或者对不起她,那就请三哥多为百姓做些善事,多救救像她这样的无辜的姑娘吧。]
在陆妧夕看来,内疚是最无用的东西。
应当化内疚为力量,更加稳步向前,而不是停留在原地暗自伤神。
我爱的白芷,我不知道你是否进入轮回,不知你是否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但是我知道,你心善无比。
若是你确实也责怪四哥,那么我更希望你怪我、恨我。
因为是我带你去的陆府。
那时候我请相国寺有名望的僧人为你作法,我想你一定会投胎到爱你的人家。
一定会。
读完陆妧夕的信纸,陆勋泣不成声。
信纸中的这个“她”,陆勋当然知道是何人。
是妧妧爱护至极的一个丫鬟,更是被她视作姐妹。
母亲啊,父亲啊,你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更是选择在我的大婚上设下这种恶毒的陷阱。
布下天罗地网,只为害死他最不能述出于口的人。
陆勋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捂住嘴巴,好似要用全身力气来遏制住咽喉之中的哀恸哭泣,偶尔倾泻出来的呜咽破碎又低沉,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叫人心碎。
愧疚曾有一瞬压垮了他,叫他想要一死了之。
可是他不能。
家中只有他一个成年男子,家里需要他撑起来。
妧妧。
既然你想要我走出这件事,那我尽力为之,不叫你忧心。
*
与此同时,皇宫,宸昭宫
床榻上的天子正闲来无事玩弄着孟容祯的玩具,一个会动的木马人。
“陛下。”陆妧夕洗漱完,换好寝衣来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