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沉,晚风萧瑟。
几片落花带着荼蘼香气在四周寂寞飞舞。
莫销魂坐在冠木参天的古树上,欣长身影几乎完全隐在树荫之中,宛若浩瀚星河似的乌眸静静看着手中那颗残破的骰子,那玉色的骰子不知被什么腐蚀过,表面变得坑坑洼洼,也失去了往日光泽,倒是里面镶嵌的那一颗红豆完好无损,依旧鲜红如血。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摩挲着那破损的骰壁,脸上一片郁郁寡欢,眉宇间难掩落寞苦痛。
他莫名的舍不得这骰子,亦如莫名的舍不得她。
他眼前似又浮现出她送他这骰子时,含着女儿家羞涩的明媚笑意,整个山谷的春光都不及她脸上的烂漫笑容,可是……很快,那笑容就消失了,似被不远处的那间小黑屋子里呜呜咽咽的哭声打断了。
他目光一紧,手中的骰子也不由被握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从小到他,他从来没有被人真正爱过,也并未学过到底该如何爱人。
他的生身父母,在他还不懂人事之前便葬身火海,留给他的除了血海深仇便是那只被烧的只剩下白骨的左手。
他还没学会爱,便已经深深记住了仇恨的滋味。
他的义父,也是魔主,教给他的除了杀戮便是掠夺,他记得义父曾跟他说过,只要你喜欢的,就去抢,就去夺,无论是什么手段,哪怕是欺骗,是哄诱,都无所谓,只要那个东西最后是你的就好,你把它握在手中就是赢家!不必理会什么所谓的道义,什么虚伪的君子之道!
你不去抢,自然就会有人把你喜欢的抢走,你不卑鄙,自会有人比你卑鄙。
无论用何种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你才不会后悔!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对于女人,更是如此!女人天生喜欢强者,喜欢被征服!
他知道那些女人沉迷与他的容貌,那是他无形的武器,无聊的时候也会逢场作戏,与之欢好。享受那些女人对自己的痴迷和膜拜,可是欢好之后,他总是觉得空虚与腻烦,厌恶她们的纠缠。
可是糖莲子似与她们都不同,一开始虽然他也不过是抱着戏弄她的态度去的,可是也不知怎么戏演着演着就会成了真,他竟第一次假戏真做!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原谅自己,只是如同执行每一个任务一般,用算计,用阴谋,用掠夺,仿佛这样就可以一直把她留在身边,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越是纠缠,便让她伤的越深,明明想要她下,却一步步的将她推的更远。
“看来你还是舍不得这骰子,当时那么潇洒的仍进血蜃海中,过后却又偷偷捡回来,你也不怕你那只手也被这岩浆烧的只剩白骨~” 树下,岁前谣晃悠悠的走过来,一身碧蓝锦缎如同一只花孔雀,看着莫销魂的神情带着几分可笑之色。
“与你何干?”莫销魂捏紧了手中的骰子,冷眼睨着他道。
岁前谣摇头笑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朝着他抛了过去道,:“哎,兄弟一场,别说我没帮你!”
“这是什么?”莫销魂接过那瓷瓶,微微拧眉问道。
“幻水” 岁前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将手臂交叠在颈后,微微向后仰着头笑道,:“你给那丫头喝了它,保证她以后对你言听计从,死心塌地,心中日日所思所想都只有你一人,你就算赶她走她都不会离开你半步,如此一来,你也不必再如此苦恼了,哈哈!”
见莫销魂目光幽沉的看着那小瓶子不说话,他又笑着补充道,
:“你放心,这东西只会迷惑人心智,不会伤她身体,而且我已经试过了,很好用……”
“你自己留着吧 ”莫销魂目光隐隐闪烁了一下,随手将那瓶子扔了回去,目光高傲而自负,:“我不需要”
他声音刚落,便见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了过来,结结巴巴的看着莫销魂道,
“公子……糖姑娘她……糖姑娘她……”
“她怎么了?” 莫销魂薄唇微抿,脸色让人不寒而栗,将目光瞥向一边,“又不肯吃饭了是不是?那就让她饿着,我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