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惨叫响起!
陶思眠膝盖朝前一抵,混混前身撞到炭锅,炭火在离他瞳孔不到十厘米的位置跃动,热得好像下一秒就能燎到眼睛。
“姑奶奶我错了,再也不敢……”混混双腿一软,求饶声近乎带上了哭腔。
陶思眠置若罔闻,视线略过他手上烫伤,漫不经心地:“帮你们报了警,市局戒毒所,警察半小时后到。”
“出来后要寻仇砸场子直接来找我,南一中,陶思眠。”
三个混混听到“戒毒所”吓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陶思眠缓缓俯身,“最好戒了毛手毛脚。”
她嘴里好像还含着块糖,可语气没有丝毫甜意。她明明憋着火,唇边反而起了笑。初见时柔弱无害的模样早已不见,眸底是与年龄不符、极度克制的乖张狠戾。
陶思眠半眯着眼与混混平视,抬手碰了一下他脸上的血痕,轻轻道:“下次,弄死你。”
————
半小时后。
三个混混被扣在角落,哆哆嗦嗦的。
陶思眠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她已经洗了手、擦净脸、抓顺直发盖住后脑的板寸,牛仔裤脚重新朝上卷两折。
在这期间,一个十来岁的正太不声不响拿了张创口贴过来,陶思眠这才看到自己手侧的蹭伤。
老板娘介绍:“我儿子,叫姐姐。”
小男孩不开口,陶思眠也没说话,从裤兜里摸出颗大白兔搁到小男孩头上。
从陶思眠动手开始,许意菱就发觉她状态不对。
这厢得了空,许意菱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小心道:“陶老爷子说你睡了一下午,是不是又梦到……”
陶思眠笑意停住,隔几秒,“嗯”得极轻。
许意菱想说什么,见小姑娘脸色发白,只得轻缓地去揉她耳朵:“七七,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
陶思眠回避地朝外看,红蓝警灯闪烁着停在了街边。
几个警察匆匆进店:“谁涉毒?谁报的警?什么情况?有监控吗?”
“没监控,”老板娘早已按灭墙顶红点,指道,“这三个人可能吸了。”
陶思眠:“我报的警。”
几个警察上去铐人,陶思眠被一个女警察拉到旁边问话。
小姑娘大概受了惊,强撑淡定的声音时不时颤一下:“嗯,我是南一的,姐姐是交大新生……嗯,之前不认识他们,我们在吃饭,他们三个进来,嚷嚷辖区什么朋友,忽然就打起来了,好像是内讧,”陶思眠道,“我妈妈以前是记者,在金三角做过深访,我看他们像磕了药,就打了电话……他们听到了,要朝我动手,老板娘和隔壁的帮忙拉开……”
三个混混听到“内讧”没来得及反驳,便见女警察又和陶思眠说了几句,手朝后一挥:“带走。”
从始至终,陶思眠都在“嗯”、“是”,斯文明理的样子一看就是养在温室里的学霸娇女。
三个混混被押着越过她时,她不小心瞥见血肉模糊的伤口,甚至还吓得轻嘶背过身。
混混们目瞪口呆。
烤鱼铺对面是交大学术楼,二楼阳台上,黎嘉洲唇角抽了两下,旋即敛好。
旁边同学叫他,他抬腕看表,跟着进去了。
虽然小姑娘出乎意料地动了手,虽然一场动作片加一场喜剧片对得起这长达五十七分钟的饭后透气,但他并不喜欢。
换种说法,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任何以受伤为交换的肢体博弈都非常低级且莽撞,无法让人产生丁点好感。
陶思眠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回头时,身后只有交大阑珊的灯火,光晕微弱的下弦月堪堪勾在树梢上,一闪一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