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的手指掐紧,忽然很想哭。小姐什么时候知道的?云吟可是小姐从小都带在身边的丫鬟,与小姐情同姐妹。小姐对她那么好,自己曾经多么羡慕云吟拥有小姐的青睐,可现在呢?绿枝为苏映安感到不值。几人沉默着回到了梅落院。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守夜的丫鬟在廊亭柱子旁的板凳上打着哈欠。云吟着急忙慌要去推门。绿枝拦住她:“小姐现在应该已经睡了,你还进去干什么?”云吟愣了愣,“少夫人不是魇着了吗?”红梅解释:“可能等你的时候又睡着了,少夫人好不容易睡着,便不要惊扰她了吧。”云吟身子一僵,“可是……”绿枝压低了声音严肃道:“你这反应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非要看见小姐不好,你才高兴?”“我不是这个意思……”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陆怀钧的声音响起,“出什么事了?”几人低身行礼。“见过世子爷。”都压低了声音。绿枝注意着云吟。只见她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身子斜斜地行了一个礼,然后委屈地看向了世子。以往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云吟有这么多小举动。看云吟这一连串熟练的动作、表情,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绿枝咬紧了牙齿,才能忍住自己气到发抖的颤动。陆怀钧轻咳了一声,“我进去看看,你们都退下。云吟,你回去。”绿枝抬头,便对上了世子的双眼。“你有意见?”陆怀钧黑着一张脸,盯着绿枝。他向来不喜绿枝,可能是因为她太过护主,心头只有苏映安一个人,不受控制。绿枝摇头,“奴婢没有。”红梅说:“世子爷,奴婢们赶回来之前,少夫人就已经睡着了。少夫人睡眠浅,要不您也还是不要进去了。”陆怀钧脸更黑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做的事情发号施令?”红梅低头,“奴婢不敢!”卧房的门,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了。苏映安披着外衣站在门口,“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她一出现,几个人的脸上便神色各自发生了变化。绿枝松了口气,红梅也松动了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云吟那副娇滴滴求疼爱的神色,立马成了关怀。而陆怀钧黑着的脸,竟然直接堆砌上了笑容。“映安,你睡得不好,我陪你。”苏映安皱了皱眉,“夫君,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陆怀钧正要说话,她便道:“睡之前我还让绿枝往书房端了一盅燕窝,她说不在书房里面,你去哪里了?”苏映安一脸疑惑地盯着他。陆怀钧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本想说自己是在书房,可是苏映安拆穿了这件事情,陆怀钧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嘴快说出口。陆怀钧反应很快说:“我晚上与同僚在一起吃饭,聊得兴起便忘了时辰,这不匆匆赶回来,向夫人兴师问罪吗?”他脸上欢爱后的红晕,在这春寒料峭之中都还没有消淡下去,撒了这样的弥天大谎,他也不担心苏映安去查。苏映安故意道:“哦?是吗?夫君今夜是跟谁吃饭了?我认识吗?”他竟然还真编了一个名字出来,“陈觉,你也知道的,就是大理寺掌事的儿子。”苏映安看着他,缓缓从门里走出来,立在了他的跟前,“夫君饮酒了吗?”“饮了。”“可夫君身上有点酒味都没有呢。”她余光看见旁边的云吟,早已经心虚地快要将头垂入地面了。陆怀钧还能继续胡扯,“我没饮多少,酒气早在回来的路上散光了。夫人,你这可是在审我?”苏映安笑了一声,“夫君多虑了,我不过是关心夫君罢了,不然我还以为你是跟云吟一起来来梅落院的呢。”话音落下,纵使陆怀钧再巧舌如簧,在面对事实之前,也一时间失去了辩驳的能力。两人都做贼心虚,云吟更是激动地抬起头,看向苏映安,又求救般看向了陆怀钧。陆怀钧还硬撑着,不满地反客为主,“映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苏映安伸手,将他卷起的衣领理了出来,露出了里面一道若隐若现的吻痕。她装作没看见,莞尔道:“怎么会呢?夫君真是想多了,我不过时开了一个玩笑。“夫君,你快去休息吧,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呢。你还是别跟我睡一起了,我就快要起床了,到时候免得吵醒你。”陆怀钧才刚刚消耗了精力,也不想再打太极,便干脆应了。“你也好生休息,别想太多,省得又魇着了。”苏映安装作感动模样,“听夫君的。”说罢,她看向云吟。云吟紧张地望着苏映安,陆怀钧也忍不住看向了苏映安。“云吟。”她不过两个字,两人就好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背上。谁料苏映安只是浅浅一笑,“今夜你奔波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日后回来梅落院了,也不用这样奔波了。”陆怀钧忍不住松了口气了,云吟磕磕巴巴地应了声。“是、是。”两人一前一后离去,苏映安面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今晚本该是红梅守夜,因着刚才的事情,才叫另一丫鬟受了一会儿。苏映安遣退了其余人,便要回去继续睡觉。绿枝不解又惊讶:“小姐,您就这样让世子和云吟走了吗?”今夜这事说大不小,都闹到了这个地步,不拆穿他们吗?她明知苏映安有自己的考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苏映安淡淡道:“不然呢?”她神色有些凛冽。绿枝抿着唇,不再说下去了。苏映安看向绿枝和红梅,语气放柔了一些说:“今夜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早点去休息,下半夜不用守着的,红梅,你也去歇着。”红梅道:“是。”绿枝也只要应了声。她回去了屋子,绿枝叹了声气。睡不着。如今得知了这个惊天大秘密,还是亲眼看见的,绿枝只觉得气愤。她瞪着眼,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