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当然不可能说,她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所以知道陵越对芙蕖始终都没有男女之情,最后话又绕了回来,回答风晴雪说:“……因为芙蕖师姐跑走的时候,大师兄没有去追呀!如果大师兄喜欢芙蕖师姐的话,不会一动不动的。”
风晴雪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毕竟白蕊的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等白蕊提醒风晴雪百里屠苏已经离开后山时,风晴雪连忙去追百里屠苏了,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落在别人眼中会是什么意义。
陵越望着风晴雪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觉得按照白蕊刚才的逻辑推断,风晴雪是喜欢百里屠苏?所以才会追着他离开?陵越一直对风晴雪的身份心存怀疑,但现在看来,她对屠苏好像是真的充满好感,倒非别有用心。
白蕊回过头发现陵越正静静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将她与风晴雪的对话听去了多少。只是陵越没有开口,白蕊也不好意思提起自己刚才八卦他感情的事情。
陵越收回目光,望着自己身前双颊泛起红晕的白蕊,心没来由地一软,一点儿也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而是抽出剑,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情。
从夕阳西下到月落星沉,白蕊在陵越的指点下,对天墉剑法有了大致的了解,也掌握了不少。陵越发现白蕊在剑术方面很有天赋,招式一教就会,心法一点即通,让他这个教授的人很是欣慰。
白蕊如今的剑法,不仅赶上了新弟子的进度,而且远远超出了新弟子掌握剑法的程度。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白蕊就算跟着新弟子们一起习剑,于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进益。
陵越想到这里,眉头不禁微蹙起来,还没等他想好该拿白蕊怎么办,白蕊的手便触到了他的眉间,将他的眉头抚平。
陵越对于白蕊的动作十分惊讶,他一直都有蹙眉的习惯,却从无一人会伸手替他抚平眉头。陵越早已习惯了自己解决事情,替别人担忧,为旁人负责,却没想到有一日,会被人用担忧的目光望着。
白蕊收回手,脸上还有未消下去的淡淡忧愁:“大师兄这个习惯不好,额头上容易长皱纹的,到时候就不帅气啦!”
陵越没想到白蕊担心的是他会长皱纹,变得不帅气,这小女儿家的心态,实在让陵越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白蕊练剑时那么认真,为什么收起剑时,她会关心这些有的没的?
陵越忍不住又想皱眉,可是看到星光下,白蕊比星光更璀璨的双眸,他止住了皱眉的动作,改为弹了弹白蕊的额头:“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明日午时你为屠苏带份饭到后山,然后我继续指点你剑法。”
白蕊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嘟起了嘴:“知道了,大师兄以后还是折腾自己的眉头吧,放过我的额头,它很脆弱的。”
陵越黑着脸回了临天阁,不过第二日,他准时来到了后山,比昨日还要细心地教白蕊天墉剑法。百里屠苏坐在亭子栏杆上吃着午饭,瞧着向来不苟言笑的陵越一本正经地指点白蕊练剑,脸上的神情是鲜有的温柔。这样的大师兄似乎浑身洋溢着快乐,百里屠苏不禁扬起了嘴角,饭也比平时多吃了两口。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百里屠苏抚着阿翔的羽毛,慢慢地睡着了。昨日幽都的婆婆来了,大师兄让他暂时待在后山,不要去前山,说会让白蕊给他送饭。但百里屠苏觉得,大师兄让白蕊给他送饭只是顺便,让白蕊在后山练剑才是真的。
等百里屠苏午觉睡醒,陵越已经不知在何时离开了,白蕊正一个人认真地练着剑,丝毫不知道累的模样。百里屠苏于是抽出了自己的剑,与白蕊对练了起来,阿翔也加入了进来,两人一鸟练剑到最后,竟然创出了一记合招,阿翔得意地蹲在白蕊的肩膀上,冲她叫个不停。
欧阳少恭来到后山时,望见的便是两人一鸟亲密无间的画面。难怪他到处都找不到白蕊,原来她来了后山,这两日……她一直都跟百里屠苏待在一起吗?
欧阳少恭握紧手中的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是为百里屠苏来的天墉城,不能因为白蕊,和百里屠苏产生矛盾,相反,他还应该利用白蕊,与百里屠苏的关系更进一步。
理智让欧阳少恭扬起了笑容,朝百里屠苏和白蕊走了过去,但是心中翻涌的情绪,却在叫嚣着,让欧阳少恭将白蕊带走,让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白蕊在看到欧阳少恭出现时,心中一冷,脸上的笑容却未减反增,收起剑迎了上去:“欧阳哥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还没谢谢你托晴雪给我送的药,我的伤全好啦。”
百里屠苏并不想打扰欧阳少恭和白蕊说话,收起剑去了亭子里休息。欧阳少恭虽然是来找百里屠苏的,但白蕊对他表现出亲近之意,欧阳少恭心中的戾气也一下子消弭于无形之间,柔声道:“药有用就好,这几日一直见不到你的人,都不知道你的伤好了没有。淤青是退了,摸上去还会痛吗?”
欧阳少恭查看了一下白蕊脖子上伤势,轻轻按了按之前白蕊被扼住的地方。白蕊摇了摇头,说道:“不痛了,就是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也不知道那鬼面人是谁,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他手里了呢,昨晚还做了噩梦,梦到鬼面人把我给勒死了,吓了我一条。哦对了,还没有谢谢欧阳哥哥那日不顾自身的安危来救我。”
白蕊对欧阳少恭表达了自己的谢意,欧阳少恭却受之有愧,毕竟鬼面人去剑阁盗取焚寂剑的事情,是他指使的,指使鬼面人会抓住白蕊相威胁,实在是出乎欧阳少恭的意料之外。他不愿让白蕊卷进这件事情中,受到一丝伤害,但如今伤害已经造成,白蕊脖子上的伤虽然已经治愈,但她心上的伤,也不知要做几日噩梦,才能逐渐消退……
欧阳少恭的心隐隐作痛,如果有一日白蕊得知真相,她是不是又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可是有些事情,他该如何跟她开口?原来即使重来一次,他也不一定能比上回做得更好……
欧阳少恭的手,再次握紧了剑,脸上一贯维持的温柔假面,也碎裂了些许。这天地间的生灵,或多或少都有弱点,欧阳少恭也不例外,他只望从今往后,再不让白蕊受到半丝伤害,因为看见她受伤时,他的心也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