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夜里的年山冷得人耳朵都要冻掉了。鬼新娘穿着薄薄的嫁衣,任夜风拂过裙摆。
纪筝穿着小夹袄,头埋在膝盖里,膝头润湿一片。
鬼新娘飘起来,朝年山的另一侧飘去。
见到山壁旁的人影,鬼新娘毫不意外,她早就发觉了。
这侧有人听墙角,还听了很久。
鬼蛟与她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
纪筝听到身侧有踩动的声响,抬起头,一张泪脸。
鬼蛟别过脸,“说了不许哭。”
纪筝抓着裤子上的破洞,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紧。
“你能不能……让小师弟出来一会儿?我……”
接着,她被猝不及防的阴影笼罩。
整个人落入紧实的怀抱里。
“不能。”鬼蛟的声线冷淡,但伴着月光,有种诡异的温柔。
纪筝躲在他怀里,试探地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我其实是想让小师弟抱我一下就好的……”
鬼蛟的怀抱收紧,“我抱。”
夜凉如水。
杂树从嶙峋峭壁斜伸,少男少女的影子被月光拉长,融为一体。
从这一天起,对着纪筝,他的自称,从“吾”变成了“我”。
良久。
纪筝觉得呼吸间都冲满了那种香灰式的异香。连她的衣服上都被沾染。她伸出手,想推开他。
“谢谢,鬼……”鬼蛟这个称呼,好像不太礼貌……
他默契地接话:“那伽。”
纪筝一愣,抬眼望他。
在他金色沉静的眸子里,看见自己半边烧伤半边正常的脸。
“那伽。我的名字。”
他生来就是要飞升成龙的。
只不过死了。
堕鬼。
纵使重塑金身,也终生不得化龙。
次日。
一大早,郭小柔就不见了。
纪筝绕着墓园找了许久,功德喵懒洋洋地拿猫爪垫拍拍她的肩膀。
“安啦,主人,她去扎纸匠家了。和喵喵我报备过的。”
果然,中午时分,郭小柔回来了,旧嫁衣不见了,换了一身素白的常服。
很衬她清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