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丽娘说出这番话,舒娘已猜到她的打算。
果然听她话语落寞,道:“你那日说得对,明日替我回家中,让母亲从外面买两个良家女子送进来,先把人放到书房伺候,今后再做打算。”
“妾知道了。”
古往今来,多少戏文话本里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可现实里大多都与愿景背道而驰。
纵使姜丽娘在李氏的庇护下,既自私又狠戾,可晏循只未将她放在眼中,就让她的傲气与祈盼在这间封闭的屋子里,一点点荡然无存。
姜丽娘见舒娘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冷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本事笼络住郎君?”
“妾不敢,妾是觉得少夫人如今愈发端庄了。”舒娘恭敬垂首的模样,让她心里的屈意淡了三分。
世家大族的夫人,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受了父亲多年的冷落。
兴许越是如此,她越能坐稳少夫人的位置。
西湖涌金门的风刮在人脸上,浙江总督冯道远站在湖边,忍不住缩紧了脖子。
晏珣侧眼看他鼻头发红,淡淡道:“钦天监先前测出今岁寒冬难捱,看来所言非虚。”
“大人身体康健定然不觉得冷,下官已是不惑之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冯道远自嘲道。
他只以为晏珣是在闲谈,谁知下一瞬就听得句:“赈灾的粮草,棉布,木炭等物可都备齐了?”
这……冯道远脸上露出几分迟疑,这些日子他哪里分神去管布政使司那边的事。
赶紧将责任推出去,道:“梁藩台做事自然是妥帖的,大人放心。”
站在后面的梁佑安心中“呸”了声,擦了擦没有汗渍的额头道:“次辅大人放心,按着规矩已备好在仓库。”
“去岁浙江太平,梁大人得细查仓库可有陈年木炭臭米。”晏珣回过头看去,眼中的寒意如冰刀,生生刮在他的脸上。
“下官这就去库房检查一番。”梁佑安倒是会看脸色,半点也不敢拖沓。
晏珣紫袍广袖带起一阵风,冷声道:“浙江自古七分山,一分水,两分田,可举国大半税赋都出自其中,百姓勤勉却也实在艰难,你作为地方父母官,竟然如此敷衍!户部春时已下了旨意要南北十三省囤粮囤物,以备冬灾,你以为本官当时是与你无事闲谈?”
梁佑安双膝跪地,在西湖干枝柳条下不敢动弹:“下官,下官三日内,务必按着户部的指令囤备足量。”
他实在倒霉,晏珣若是掌管其他五部兴许还能敷衍了事,可这户部是他顶头的衙门,如今哪里还敢偷懒过去,只怕晏珣一高兴就要他人头点地。
“冯总督可听清楚梁藩台的话了?还请你派出手下的参政从旁协助。”
众人哪里还敢言语,两旁五军营的将士腰间横刀又不是吃素的玩物。
冯道远得令不敢拖延,这才明白,晏珣哪里是来看西湖各岸码头的,明明借着寒风出其不意巡检民政之事。
有些事情,上峰若是当面看必然是妥帖无误,可若不当面来看,其中必然蛆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