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上位者,合该旁人捧着她。
她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喜怒哀乐全部都摆在了脸上,一旦她想要做出什么坏事的时候,那双黑白圆润的眼眸就会不自觉地弯起来,带着几分做坏事即将得逞后的狡黠。
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又想捉弄人了。
她和年幼时几乎没有分别,还是一模一样的脾气,好胜、娇气、蛮横、爱耍赖、满嘴谎话。
裴宴书几乎可以猜到,一旦自已走了,回来再抓到她偷偷开窗看焰火,她会是什么样子了。
少女一定先试图狡辩,如果发现狡辩不成功,就会理直气壮地跟他辩解,她可不是君子,她是女子,刚刚的话是君子说的,才不是她。
末了,如果见他板起脸,她又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明明自已做错了事情,却很理直气壮。
可她这样可爱,他能说什么呢?
当然只好原谅她。
裴宴书掀了下眼皮:“不看焰火了?”
“不看。”
少女回得很干脆,又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裴宴书应了声,平静转身:“那我去院里放。”
他放缓了脚步,心里数了个数,一、二、还没有数到三,就见到原本说自已好困的少女从后小跑过来,凑到他的面前问:“放什么焰火?”
月色下,少女的眼睛亮亮的,比焰火还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细白的手指攥紧他的袖子,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亲密。
亲密到他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她搂个满怀。
裴宴书忽然意识到这点,呼吸微微沉了几分,垂下眼,望见少女亮晶晶的眼,许久,喉结滚了滚,有些许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平静开口。
“你想看的那个焰火。”他说。
“你买了?”
“嗯。”
“好诶。”
少女兴奋地涨红了脸,攥着他的袖子,催促他快点往外面去,笑弯了眼,“我们快去放吧。”
裴宴书抬眼问:“你不睡了?”
“不睡!”
少女回答得很干脆,似乎怕他开口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抢先一步指责道:“你怎么这样小气,就一句话还要跟我计较,还是不是君子呀?”
“裴宴书,你真的让我小看你了!”
少女嗓音很甜,说是指责,更像是在撒娇。
裴宴书没说话,就听到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他无奈地按了按眉心,“我好像只问了一句。”
崔窈宁脸一红,然后双手合十,很利落地道歉:“好啦好啦,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呀。”
少女圆润的眼瞳盯着他,满脸可怜兮兮。
裴宴书定定看了她许久,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
再没有一人比她更明白打一棍给一个甜枣了。
他没再逗她,领着她往外去。
院内早有仆人备好了焰火,不过片刻的功夫,小院内夜明如昼,似火树银花,绚烂极了。
焰火绽放的那一刻,崔窈宁忽然听到身侧裴宴书低沉的声音:“我刚刚去崔府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