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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的筹谋就此落下帷幕,他心满意足,只不过事后想到了自己的妻子。
那个柔弱,美丽,却不曾被优待的妻子。
他时常逃避这个问题,他自己死后卫云颍怎么办,他不敢想。
但如今尘埃落定,容不得他不想。
想来想去,沈巍就确定了,卫云颍不会怪他。
因为她也整日活在痛苦当中,对于他们夫妻二人来说,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太累了,他们相互依偎,成为彼此活下去的动力。但如今,他们心愿皆成,活不活倒是真的无所谓了。
思及此,沈巍痴痴的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在这空旷的天地传的越来越远。
苏瞿白和常瞑河偏头看他,眼中都是沉默。
他们心中都清楚,沈巍此次入京绝不是如他们一般论功行赏、加官进爵的,而是要接受审判。
接受他的新主对他的审判,接受他守了几十年的国家以及百姓对他的审判。
很不公平,但这个世道就这样,没有绝对的非黑即白,也没有绝对的对错。
时代将他们禁锢住,谁都逃不过,总要有人去承担。
沈巍坐起身来,捧起手中的酒坛一饮而尽,酒水洇湿了他的衣领,他抹了下嘴,朗声:“今日畅快,不醉不归。”
常瞑河也坐起来:“就这点酒怎么可能会醉,瞧不起谁呢?”
苏瞿白嗤笑了一声,长腿一支,懒散的拿了一坛新酒:“就你那点酒量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
常瞑河朝他微笑,随口一把夺过苏瞿白的酒坛:“这酒水是我买的,你也不怕喝了口中生疮。”
苏瞿白叹了口气,偏头看向沈巍:“瞧瞧,酒量不好,气性也不大。”
常瞑河:“苏瞿白,你可以去死了!”
沈巍痛快地又拿了一坛新酒递给苏瞿白:“哈哈哈哈哈,年纪大了,听不得笑话。”
紧张沉寂的氛围随着风消散了,他们三个拌拌嘴,格外鲜活。
常瞑河想到了留在河西的晋王,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说,晋王如今在干嘛?”
沈巍望了眼天:“这个时辰,恐怕还在处理战后残局。”
苏瞿白顺口接了句:“可怜。”
常瞑河逮着机会就要刺一刺苏瞿白:“觉得晋王可怜你当初怎么不留下陪她?”
苏瞿白满不在意的说:“我虚伪啊。”
沈巍听懂了,为了防止笑出声,索性饮酒。
常瞑河仔细琢磨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宽大的手掌一把拍在苏瞿白的肩上:“你确实虚伪。”
随后气闷的喝了口酒,他想自己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反正也说不过苏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