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人说要去把纪瑶接回来,原来竟是当真的。可惜纪大成带着纪安两个人去了顺安城,回来的时候只有纪安一个人灰头土脸的走回来,不高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板车,板车上躺着纪大成。
纪逢之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身上沾了不少的血。
纪安的面容充满了愤懑和悲伤,众人一瞧纪大成那张憨厚的脸上此刻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连忙帮忙把他抬到村长家,纪爷爷和纪奶奶听见消息急匆匆的也赶了过去,唯有牛榆心红着眼睛最后一个到的。
那个跑来通知纪蓉的人是村长叫人来的,纪蓉本来今天一天都过的不错,菜园子里收获颇丰,田地里麦苗青葱,家禽茁壮,食馆平安,飞鸾远在县城,还有一天就能回家了。一切似乎都随着春天一起欣欣向荣,可她离开的那个纪家,却在不知不觉间衰败了。
听到那人说纪大成出事了,纪蓉大吃一惊,上前直接就扯住他的袖子:“我爹?”
那人不容分说直接道:“你快去瞧瞧吧,说不定就是最后一眼了,唉!”
纪蓉身子晃了晃,莫正阳及时在后头扶住她。
她试着站直了身子迈步,但好像一时间没有力气,秀美非常的眉眼带了震惊和悲意,面庞雪白,纪蓉深呼吸了一下,轻轻松开那人的袖子,把莫正阳缓缓推开,说:“快去,快带我去!”
纪大成这回去顺安城,九死一生,身上挨了不知道多少棍子,好歹农家汉子身体壮,躲避的时候抱住头避开要害,只是些皮肉伤。
这些本来没什么,但他们去官府求着进监牢见罗家人的事被不少人看到了,那些官差明知道他们是新嫁入罗家那位新娘子的父兄,居然也不抓他们,而是直接一顿乱棍把他们打了出来。
大约是他们这番行动实在太过没有遮掩,这么一闹,被一个被罗家害的家破人亡的人看在眼里,尾随着他们出了城,居然一直跟到东门县,直接在回村的半路上装作路人问路,就这么给毫无防备的纪大成身上捅了两刀。
那人似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还想对纪安下手,都是亏了纪大成拼死拦住,眼看不远处有其他路人经过,才撇下刀子落荒而逃。
纪大成受伤严重,躺在路上直接昏了过去。
纪安满头是汗的往食馆跑,到了食馆,连句话都来不及说推着门口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板车就出了门,甚至其他人都没注意,还是宋元德站在门口看到了,急匆匆找到纪逢之让他去追纪安。
两个少年见到流血不止的纪大成,慌得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合力把他抬上木板车拉回村子,直接被村民们送到了村长家。
村里唯一的郎中是个老人家,见到纪大成失血过多,昏死过去的样子,连连摇头,称他已经伤到根本,无力回天。
纪蓉赶到村长家的时候,就看到纪家人围成一圈哭的一个比一个凄惨,牛榆心见到她来,似乎所有的怒火都涌上来,直接扑过来就要打她,嘴里叫着:“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家瑶儿怎么会进牢,大成怎么会变成这样!”
纪蓉看着纪大成一副垂死的样子心里已经跟着凉了半截,根本顾不上理牛榆心,幸好她身后还跟着莫正阳,莫正阳对牛榆心可不会手软,直接一手抓住她,把哭喊没有理智的牛榆心往旁边一扔:“滚开!”
他还是记得这个牛榆心似乎身子弱,怕出人命所以收了些力气,饶是如此,牛榆心也一下子摔了个打屁股蹲。
这下可打破了马蜂窝,她就直接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哭:“大成啊,你走的冤枉啊,连你女儿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就被这个白眼狼害死了啊!他们如今还打人,呜呜呜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纪蓉压根装作听不到,凑近了纪大成看他的伤口。这一看,两处伤口似乎都不在要害,纪大成晕过去,也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若是能及时补充血液,只要没有并发症,好好将养,那一两个月后就还是那个爱护她的好爹爹。
心里头先定了一定,压下心慌,把急的一直默默流泪的纪安叫过来说:“你快去,找两根短针过来。
又叫纪逢之:“快去取些烧酒,要烈的,越烈越好!”
两个少年从来都是唯纪蓉马首是瞻,他们这会儿没了主意,乍然听纪蓉吩咐,连忙就冲了出去。
村长老婆一把拉住他们:“这些我们家都有。”叫着两个少年跟她去屋子里取了这些东西回来。
其他人见纪蓉似乎有了办法,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纪奶奶也有了一些希望,嘴里不住自语:“蓉儿,蓉儿你是不是有办法救你爹,我知道你有本事,你快救救他,奶奶给你烧香,给你拜佛,让满天神佛都保佑你!”
纪蓉没空搭话,接过烈酒用些棉花擦过两处伤口,把短针穿上麻线,在烈酒中浸过,再在蜡烛上烧了烧当做消毒,直接就往肉上扎去,缝合伤口。旁边的众人都后退几步,那老郎中大吃一惊,看到纪蓉拿针在纪大成身上缝伤口,可人又不是衣服布料,怎么能用针来缝呢?
正要呵斥阻止,却见纪蓉回头朝他招了招手,不自觉的就凑近两步听她如何说。
纪蓉却指着那伤口道:“有没有制外伤的药粉?”
老郎中去药箱里翻找,纪蓉此时已经缝好一处伤口,对他说:“撒上药粉,用棉布包好。”自顾自又去缝另一处伤口。
她做这一切似乎都胸有成竹,下针也毫不犹豫,十分坚定,老郎中有些想相信这纪蓉是知道些他不了解的医理了,只好按下疑惑,按照她吩咐撒药包裹伤口。
围观的人仿佛都被集体按了禁言键,刚才他们叫纪蓉过来,只想让纪蓉再见到自己的亲爹最后一面,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这时见到纪蓉似乎“熟练无比”的给纪大成处理伤口,且是想都不敢想的方法,这让一些关心纪大成的人又燃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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