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局准备发火的前兆,梁炎东赔了个笑,没敢吱声。
过了会儿,杨盛韬自己算是把那把无名火消化了,问他:“有期15年?”
梁炎东点点头。
重大立功表现,从无期减成有期15年,这就算是到头了。
杨盛韬吸了口气,“就算你在这个案子里立功,刑期给你减了,你也最少要在里面待13年。你也知道,这是硬性规矩,天王老子也改不了了。”
“看您想不想给我机会,”梁炎东笑了一下,那只是微微扯了嘴角的一个动作,可是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在杨盛韬看来总有些谄媚,“能把案子翻了,也就不用继续服刑了。”
杨盛韬觉得这表情出现在梁炎东脸上总有点莫名其妙的别扭,他本来是想回避着喝口茶,茶碗刚端起来,听见他后面的话,又把杯子重重磕回了桌上,“你他娘的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想干什么?你要有把握翻案,你当年认什么罪?!”
梁炎东收了笑,“我没把握。为今之计……我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师侄二人谈话的最后,杨局还是跟走一步看一步的在押犯做了交易。
东林监狱这个案子的确要尽快破,检方跟市局这边的上级领导要求过,各个方面给的指示都非常明确——尽快破案。除此之外,从现在这个案情走向来看,梁炎东的签字笔成了凶器,同时又被人袭击过,凶手要对他下手的动机已经非常明显,杨盛韬也担心梁炎东在这里真出什么事儿。
真出了事儿,老萧泉下有知,他都没法交代。
为了破案,谭辉那头几乎忙的就要不眠不休,而他知道刑侦队那边这次的情况不是没有头绪,而是头绪太多。
一个个的线索,非常细碎,要挨个摸排挨个过滤,但是无法整合,并且翻不出重点。
他相信谭辉的能力,也相信整个刑侦队的能力,只是从这些线索中挖出真正有用的,的确需要时间,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梁炎东就在这所监狱里,他在这蹲了三年,了解这里的一切,对每个狱友都很熟悉,在一定程度上,有梁炎东的协助,无论是看现在他所处的情况还是以往他协助警方办的案子,的确能够有所助益。
事半功倍。
杨盛韬点了头。
他跟杨盛韬这个面见得不容易,梁炎东也没耽误,接着就问已知的全部线索和进展。
“按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我出面,也不能明晃晃的把你从嫌疑人变成协助办案的角色。卷宗是没法给你看了,我找个人来跟你详细说一下吧。”
杨盛韬这么说着,就起身出去叫任非。
而任非去厕所并且带了快碎布块回来。
任非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梁炎东和他们局长俩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抽烟。
扫了眼桌上的烟盒,俩人抽的都是他的。
老爷子戒烟的定力竟然被梁炎东给破了。
嗤嗤。
任非心里腹诽一声,还是规规矩矩地跟老局长打招呼,“杨局,您叫我。”
然后就在杨盛韬的吩咐下,揣着一腔子的莫名其妙,捞了把椅子坐他们对面,把案子前前后后的经过进展和已知信息又跟梁炎东说了一遍。
一边嘴上说着,一边心里嘀咕:大神果然是大神,才这么一会的功夫,竟然把当初差点把减刑申请甩他脸上的老局长拉拢成统一战线了……
了不起。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因为没有卷宗也没有其他人证物证能直观的反应整个案件,说到后来,任非干脆站起来走过去倚在梁炎东那侧的沙发扶手上,把手机翻出来,一边说着案情,一边给他看手机里对应的照片。末了想了想,又站直了,跟杨盛韬打了个报告,“另外,杨局,我刚上厕所——就是穆彦失踪的那个厕所。在里面发现了这个。”他说着把面巾纸袋里包好的灰色碎布拿出来,“我怀疑这个就是穆彦囚服上缺失的那块。”
梁炎东从杨盛韬手里接过那个面巾纸袋看了一眼,掐了烟,也站了起来,看了杨盛韬一眼,意思很明确——
师叔,带我去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