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尼姑都开始留头发嫁人,谁家敢找尼姑进门?”
陈姨妈听到这里也叹气,道:“剃度为尼的姑娘太太,有几个真心向佛的?”
大家或多或少的不得已的苦衷,被卖被打八字太凶,从良后没得去处。
都是活不下去了才剃头做姑子,活得下去了凡心活动也是常事,酒肉和尚也多了去,皇帝偏偏就看不惯尼姑。
来给老太太念经的是马婆子。
赵嬷嬷说她是早年从金陵卖过来的尼姑,官府安排着嫁了个男人,那男人生性惫懒养活不起家里,马婆子只好重操旧业,还做三姑六婆给人念点经讨口饭吃。
老太太见她乡音难改,觉得亲切,这十来年都常常叫她过来,就是不叫她,马婆子也常常不请自来给老太太磕头。
只是老太太活蹦乱跳的时候见不得段圆圆,生怕她沾了佛祖一点神光,这那婆子段圆圆也一直无缘得见。
自从去年老太太一病不起,马婆子就不大来了。
马婆子不是不想来,她流窜大户早看出宁家风云变幻,老太太不成了,正是斗得厉害的时候,她来被风扫到尾巴怎么办?
要不是陈姨妈特意叫小子们去叫她,她能躲到老太太头七过来吃席!
马婆子是红枣脸,生得膀大腰圆,穿着粗布短衣,跟媒婆似的跨着篮儿飘进来,看着段圆圆和陈姨妈就福身磕了三个头,看着陈姨妈道:“太太比去岁好多了,人都精神了。”
“家里事情多,打不起精神日子怎么过?”陈姨妈让人给她搬了个杌凳放在下头,马婆子只略沾了点儿尾巴骨,不敢坐实了。
陈姨妈又问:“怎么这么长时候都不过来,老太太想你想得慌。”
那抠门老寡妇!马婆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恭敬地坐在下头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又要给老老小小做饭,晚上又要点灯熬油补衣裳,实在抽不开空。”
段圆圆看她面色圆润,倒不像受过罪。
倪婆子端着一盘子炸年糕一盘子炸薯条过来,在外头早听到这婆子满嘴喷粪,进来就把她脸皮扯在地上,笑:“老马,什么风把你刮过来了!昨天老娘才遇见你儿子在街上说你往王家太太跟前诵经,讨了一车冬腊肉回家,看你这脸儿吃得肥肥的!比我当厨子过得还好些!”
马婆子眉心一跳一跳的,说:“经早诵完了!王太太说姑子不好吃肉,念了十来天经只给了老婆子半车老酸菜,让回去沾辣椒粉吃!一家子都被盐水泡成个胖子!里头的苦只有各人知道罢了!”
陈姨妈听了,知道她是扯谎不愿意来,还是睁只眼闭只眼,道:“你既然没讨着腊肉,就用今天的工钱在家里兑出来,这也不是大事,早早说了这会儿都吃上肉了。”
段圆圆心里也有谱了,想起庄子上才宰了口猪送上来,那肥油多得做不了菜,也道:“不如再挑两只后腿给马婆子拿回家拌料晒起来。”
马婆子哪想要什么腊肉,她只想要银子!又不好说自己是扯谎的,心里把倪婆子五马分尸,嘴上还千恩万谢地磕头跟着赵嬷嬷去提猪肉。
马婆子挑三拣四地要了半头肥猪,不要太瘦的,觉得要了瘦肉不划算。挑完了又说付不起车钱,让宁家门房把肉跑腿给她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