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床被子?就这还是旧棉花絮的呢!你是没看到那被子薄的啊!”
关秀秀把脸埋入到了吴氏怀里,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会丢人到这个地步!
从这些人的议论声中,她已经判断出来了,大伯娘居然真的只拿了两床被子,而且还是旧棉花的!
关秀秀清楚的感到了吴氏的身体僵硬,微微发抖,那是羞恼到了极点的表现。
甚至于眼角的余光清楚的看到关家老爹的腰杆始终挺直,赶过车的人都知道,赶车的时候,人的腰杆是随着车的颠簸而不断的起伏着,否则坐上一天,到了晚上腰都弯不下去。
关家老爹是个赶车的熟手,根本不会犯这样的新手错误,那么解释只有一个,他也羞愧到了极点。
看着爹娘如此蒙羞,一股愤怒从关秀秀心底迸发,她猛然从吴氏怀里坐直了身体。脸上带了笑容,看向了路旁的乡人,大声的问道:“大叔,柳安家咋走咧?”
关家老爹身体一震。回头看了小女儿一眼,他上午已经来过一次,自然知道柳安家住在哪里。关秀秀这是明知故问那。
那乡人难掩满脸好奇,指明了方向后,问道:“你们这是去做啥?若是闲事,还是隔两天再登门,柳安家的现在可不痛快着呢。”
关秀秀得意洋洋的抬起头,中气十足的喊道:“我们要去铺床!”
她这一声叫唤,瞬间惊动了周遭的乡人们。吴氏和关家老爹则是呆若木鸡,完全陷入了石化状态。
众人纷纷的围了上来,尾随在了马车后,窃窃私语:
“她刚才说啥,还要铺床?还是头一次听到铺床分了两拨的。”
“你看那车子上。什么大件摆设都没有,铺的啥子床呦。”
“莫不是关家回去以后,觉得两床旧棉被太寒碜,又补上了两床?”
这最后一人的话带着轻佻的味道,众人都笑了出来。
又有柳庄上其他的乡邻见了这一副热闹景象,知道了端倪后,俱都好奇的尾随在了马车后的。
就只见关家三口驾着马车在前,马车后跟了长长一串的柳庄乡人,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进。又有柳庄人从各自家中奔出,尾随其后,看着这一场热闹的,因了关大伯家闹出的那一场笑话,这一次,却是绝大多数柳庄人都惊动了。转眼功夫,十室九空。
吴氏的手不动声色的掐了关秀秀一把:“死丫头,尽整事!”
若是她可以选择,若是时间赶得及,吴氏是绝对不会带着关秀秀来丢这个人,现这个眼的。
关秀秀伸出小手,摸了摸吴氏的脸颊,信心十足的道:“姆妈,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这些么?”
吴氏顺着关秀秀的视线,落到了车上的几个包袱里,那里面,装着裁制好的云锦,从哥哥昨日拿给她,她还没功夫打开看过,此时不免有些忐忑。
关秀秀却是信心十足,那一匹云锦,被郭志彬拿去变卖以前,她是整整保存了十年,每一年的年关岁尾,她都要拿出来看上一看,每次都不舍的拿去裁制衣裳。
若说云锦究竟有多美,怕也只有她晓得了,至少这个村庄里,前后十年,都不会有人拥有超过云锦的布料。
当关家的马车带着浩浩荡荡的尾巴抵达柳亲家门前时,透过院墙,一眼看到柳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个个脸色阴沉,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事情,闻到动静,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
便有和他们相熟的柳庄人大声喊道:“柳安,你亲家又来铺床了!”
那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柳庄人登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柳家人中立刻有一名男子站了起来,他忿忿的道:“这人丢的,可真是丢到家门口了!”
最中间的那名壮年男子立刻呵斥了他一句:“老二!”
柳安的脸色也很不好,千挑万选的长子媳妇,不求有多标致,娘家有多丰厚,只要人好,能干,谁成想还真遇到极品了,弄出这么个幺蛾子!
不说旁的,单是他们柳家给的聘礼,关家哪怕是原样陪送回来,也不至于如此丢人。
柳安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门口,他身旁的一个年青男子同样站了起来,双唇紧抿,紧紧的跟在了老爹身后。
关家人,和柳家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院墙,彼此望着。
关家老爹心情最是复杂,他早上送大哥大嫂过来时,柳家人可是热热情情的,老远就打着招呼迎了过来。
关家老爹尴尬的咧开了嘴:“柳家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