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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鞋帮的泥污、裤脚的划痕和藏在发丝的一片树叶判断,今儿他该是亲自带兵上山拉练了。
他虽一贯体力充沛,但作为肉体凡胎,总有疲乏打盹的时候。
谢茉咬了咬唇,心头涌上一股懊悔,懊悔早早将人吵醒,如若不然,他能多休憩一会儿,而她也能趁机再仔细多观摩一阵子入睡的他。
将才见到他只顾着欣喜,欠思虑了。
谢茉挺直腰背,调整好坐姿,双手探出轻轻按压在卫明诚太阳穴上,然后缓缓打圈揉摁起来。
卫明诚任她施为,舒服地眯了眯眼。
屋中静悄悄的,暮色昏昏,偶尔卷过一丝风声,一团厚沉的云飘到头顶,遮住这一方天光,屋子晦色渐渐浓郁,乍一眼望去,俩人似乎是一提的,只两道粗浅不同的呼吸突兀地点名真相。
起伏的心绪徐徐平静,裹了甜味的静谧悄然增长。
两颗心贴得极近,极近……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一眨眼间,卫明诚长吁口气。
“今天训练量很大吧。”谢茉声音轻缓,语调染着歉疚,“对不起,吵醒你了。”
闻言,卫明诚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暗潮流转,凝目看了一会儿谢茉,倏忽拉住她的手送到唇边,旋即亲了一下。
这一触非常轻,非常浅,似有若无般,像朗日下皱起的一缕微风。
与之相反,内里蕴藏的珍惜和爱意却既浓且沉。
他说:“你从来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他的嗓音还残留着激情后的一丝暗哑,丝缕般淌入耳郭,按摩心尖。
谢茉眼睑一颤,低头敛目,她抬手捋了捋散在颊边的鬓发,仿佛也将某些情绪捋平。
她从鼻息里逸出一声绵绵的“嗯”,撩起眼皮便撞进他一双笑眼里。
蓦地,她乌溜溜的眼珠儿熠然一动,纤长食指点点他,故意装腔作势说:“你在犯罪!”
卫明诚挑眉问:“我犯罪?犯什么罪?”腔调里带着不明显的笑。
谢茉肃着脸,一本正经宣判:“教唆罪。”
“教唆?”卫明诚配合的沉下嗓音。
谢茉好心给“嫌犯”卫明诚解释:“你在教唆我不讲礼貌!”
“简直罪大恶极!”谢茉义正言辞控诉,还模仿前世纵横某站的那句台词,“我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卫明诚忍俊不禁,眼角眉梢沁满笑意。
谢茉不t满:“严肃点。”
“好。”卫明诚绷了绷脸,将笑意压到眉眼,“这个罪名我不能认。”
谢茉扯扯他衣领,问:“为什么?”
卫明诚耐心低声道:“我们夫妻一体,既是一体,自然不需要道歉或道谢。”
他目光温柔专注,一漾一漾的眼波,像极了笼于溶溶月色之下的春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