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冬日格外的冷,虽然四爷早先便传话叮嘱过,但是福晋这里还是早早就起身了,难得二阿哥不用去前院进学,于是福晋和二阿哥母子难得能一道用早膳。
不过因着有福晋亲自教导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于是母子俩早膳时都是安安静静地并没有说话,等早膳过后外头的天都还没亮,那头四爷已经让福禄来接二阿哥了。
福晋蹲下身去给二阿哥拢了拢衣裳:“咱们弘晖就好好跟在你阿玛身边,别忘记戴先生的教导,额娘等着你回来。”
大抵是因为病着,福晋难得显现出了异常的温和,她又理了理弘晖腰间的玉佩:“得了。身上的东西都看要紧些,跟着钱嬷嬷去吧。”
弘晖默默应下了,等出门去了才被福晋塞了一个暖手炉子。
不用进宫去,只是福晋送走了弘晖之后却也没什么精神去操持后院的那些了,她近来有些嗜睡,只每日睡醒起来之后会有一些精神。
这会儿福晋也是,她只摆摆手示意玉如去安排:“照例在抬清院摆上一桌,玉如你盯着些别生什么事儿来。东院李氏的月份大了,夜里雪大仔细出事,她若是不愿去也不必勉强。”
到时候出事儿了四爷回来又不知道要怪罪到谁身上了。
福晋难得没什么顾及地打了个哈欠:“得了,我去歇息了。出了什么事儿再来知会我。”
玉如自然是无有不应的,她亲自扶了福晋到内间去歇息,内间里温暖如春,福晋歇息没一会儿脸色看着便好些了,玉如蹲身在床边亲自守了一阵,而后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腊八就这样过去,福晋和李沈娇都没有进宫去,等到夜深时分四爷才带着几个孩子回来。
李沈娇原本是想等着顽顽回来的,她并没有去抬清院赴宴,她怕麻烦,而且正院那丫头的言外之意李沈娇也不会听不懂,顺水推舟叫人去谢过福晋之后便心安理得地待在东院里。
这天气吃锅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娘俩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锅子,本说是等着顽顽回来的,只是娘俩都没熬住。
顽顽回来的时候正好李沈娇又被饿醒了起来,正好顽顽也饿了,娘俩又在外间吃了碗热热乎乎的馄饨,正好也听顽顽说了些今儿个进宫去发生了些什么。
“弘晟和弘曦也进宫去了?”李沈娇稍微露出了一点儿惊讶。
顽顽面前的一碗馄饨已经见底了,他捧着碗大口喝汤:“是,不过他们都不和弘晟还有弘曦玩。”
李沈娇托腮听着顽顽说话,她笑眯眯地问:“那你有和他们玩吗?”
顽顽拿帕子擦了擦嘴,仪态上瞧着很像四爷:“儿子和弘曦玩,弘晟不爱和儿子玩。”
这个李沈娇倒是能理解,毕竟弘晟阿哥是三福晋董鄂氏所出,弘曦阿哥是兆佳氏所出,只是三爷和董鄂氏都没进宫去,几个孩子又交给谁来照看呢?
如今三爷也还在禁足里,不论如何,也免不了要遭受一些冷落的。
至于别的就和从前差不多了,万岁爷对着皇孙的例行考教照例还是弘皙阿哥最出众,顽顽在一众皇孙众不胆怯,照旧得万岁爷青眼。
二阿哥在学问上确实勤勉出众,相较起来三阿哥就显得要平庸一些。
李沈娇最后也把汤给喝了个干净:“后头额娘和你额云都不能跟你一起进宫,出了任何事情就跟在冬生身边,或者去找你阿玛。”
越临近年节,李沈娇的心里越发地有些不大踏实。
顽顽摸了摸滚圆的肚皮,他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忽然从衣袖里拿出两支红梅:“从御花园里摘的,儿子觉得比咱们府上的好看。”
李沈娇有些惊讶:?不是,她这个儿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顽顽默默玩花,他揭着自己阿玛的老底:“是……阿玛叫儿子给额娘摘回来的。”
李沈娇这下更意外了,她嘴巴都张圆了,对着顽顽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两声不太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那你有给你额云摘吗?”
顽顽嘿嘿一笑:“放在额云花窗上了,额云一睡醒就能看到了。”
怪不得先前没看到顽顽。
李沈娇满意地一笑:“你们父子俩,可真是……”
宫中的腊梅似乎要更香一些,开得也更艳丽,李沈娇最后把腊梅放到了外间软榻上的汝窑瓶中。
小年时的梅花开得更好一些,十四阿哥的婚事也已经定下了,定在了开春三月里,比温宪公主要早几日的一天。
正好趁着小年和年节德妃还安排了两人相看,倒是歪打正着地合了四爷的心意。
十四阿哥那里年节里和完颜氏在永和宫里说过两回话,十四阿哥回去之后跟陷入了温柔乡似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一般。
因着是德妃请他过来说话,等到夜宴时分十四阿哥便又回了保和殿。
十四阿哥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年。
康熙四十四年,正月初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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