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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容不减,很没诚意地否认:“我这哪是嘲笑,夸你呢。”
林度叹了口气:“你最好是。”
杨静拿着数学老师忘记带走的尺子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一个二个还好意思笑别人?看看卷子上写的都什么惨不忍睹的东西,半夜改卷子差点给我气死。”
大家的笑声这才渐渐缓了下来,个个低头装死。
杨静满脸写着“一群烂泥,简直扶不上墙!”,恨铁不成钢地说:“还指望林度去文科班熏陶熏陶,回来能有点儿长进带动带动班里的语文学习氛围呢,我一天天真是想太多,指望这,还不如指望她理综考满分!”
理综满分多难啊,林度心里腹诽。
这两件事儿一样没指望。
又是一堆对点轰炸,什么作文稀烂没水平,什么古诗赏析驴唇不对马嘴,什么古文填空一个都写不对,杨静也没说具体在说谁,但林度总觉得她每一条都在指桑骂槐。
她已经习惯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站在原地等杨静训完话,神色如常地坐下继续写数学卷子。
写着写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儿没完成,想了一会儿,转过头问:“你刚要问我什么?”
陆暮西顿了顿,神态自若:“没什么。”
他刚刚其实想问林度,为什么要去学文,虽然小测没有年级排名,但光从班里排名大概也能看出来,她理科那几门起码在年级前十名以内,但语文嘛……,相对来说就有点差强人意了,他很难想象能有什么理由让她一个理科班的宠儿去学文,毕竟林度看起来也没多少热爱文科,不然也不会再转回来。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他突然也就没什么兴趣继续问了。
陆暮西小时候看过一个故事,一个八十岁的老人知道自己还有五天的生命,于是向上帝祈求一副年轻健康的身躯想要好好度这最后的日子,临走的时候,上帝意味深长地建议他,最好不要跟沿途遇见的任何人说话聊天,老人问为什么,上帝只是笑而不语。
出行的前两天,老人谨记上帝的话,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在第三天的时早晨,他偶然遇见了一条特别活泼的流浪小狗,那条小狗浑身脏兮兮到看不清楚毛色,脸也傻愣愣的,一直跟在他身后开心地挥爪子,有时候还跑到跟前蹦蹦跳跳摇着尾巴饶圈,任老人怎么驱赶,它都死活不肯离开,远远跟了一路。
老人心想,反正他也要死了,而且狗也不会说话,跟它玩玩应该也没什么吧,于是带着小狗一起进行了余下三天的旅程。
宽阔无际的日落大道上,一人一狗的背影渐渐往前走。
等到第五天日落,老人渐渐恢复了枯槁般的容颜,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用苍老皲裂双手缓缓抚摸着一无所知的小狗,看着最后一丝光明渐渐被海岸线吞没,暗夜笼罩大地。
上帝来问他,你还有什么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