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他并没有抽出空能去再寻一遍那地方,只是离得还不算远,在今岁的诸多事中还能记起这匹不服老的烈马,记起卫谦羽最后说与他听的话。
即使回头,他也看不到归家的路了。
赴宴便在夕落之后,虽还未下雪,酒楼中却早早生上了暖炉。沈逸跨进厢房之中,便一眼看到了坐在炉边的薛珩。
带路的小厮应下声后就退出厢房关好了房门,炉火熏得房中正暖。“小侯爷来了。”
他对上薛珩仍有笑意的目光落座在他对面,轻车熟路地伸手为自己添了温酒。端过酒盏尝了一口点头算是应下他这声,“从之真是好兴致。”
薛珩却没答过这句,掩上了窗子才缓缓开口,“陇西战乱未平,单昀却借抱恙之由迟迟不肯入朝,侯爷再多谋断,也斩不断根深蒂固之高树。”
温过的酒液少了苦涩余味,挥发出那酿造之时的甜气,“经年相交,却无人知从之自江南来?”
沈逸放下酒杯,看着薛珩也饮下一盏酒,只是轻摇了头。“实则要算,薛从之从山野中来,又有何能配得上江南富庶。”
他敛了方才的那点笑意,话音也落得比往常都要轻。“鹰病狐狡,只是这几日的风沙愈大,总该轮得人探查一二。”
他顿了一下,又为自己添满了温酒,“赵家近日又添喜事,那位总还有些顾虑。小侯爷所求,大抵要轮到新岁春来。”
沈逸倒放任自己笑出声来,指尖沾了酒液在桌案上写了时日,又窝进软椅中看向薛珩,“从之所言,今已俱知。你我难得一见,你薛从之也该有些交待我的吧?”
薛珩没去瞧他具体写了什么,将他轻颤的指尖尽收眼底,“我知小侯爷未必尽信我,如今既是天家的意思,瞒不住朝野众众。”
“世人皆惶惶,能用之人,无非新人中选一明棋,明棋也作暗棋。”
他听出来薛珩的言外之意,宗正之流均从赵家,卫谦羽也已经同承了廷尉所想,在朝中撑着,不至于风大树倒。
众矢之的,满朝惊惶,沈骞又作拉拢之态,那位已然私定下了人选。
所以才有今日一聚,才有今日数言。
想要落子,哪管执棋者谓谁。他饮下今夜备好的温酒,品着江南那地的酒香。“狡兔尚且三窟,从之不妨再猜一猜,那贪食的狐会居于何处?”
“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盘根错节,素闻江南日暖,离长安甚远,甚远矣”,薛珩只是浅抿了一口酒液,看样子似乎是喝不惯这般没有滋味的甜酒。
“所以名利之徒往长安来,求官问道,商贾之家向江南去,敛财居安。”
沈逸又推门问店家再讨了几坛酒,亲自添满了酒器,都放在炉上暖着。“不料一语成谶,我怕真要等到春去秋往,从之所要的东西,我尽取来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