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育芩每日的生活简单,两三句便可说完,周明夷并不满足,总要刨根究底地询问细节,就连前来排队的难民发生口角,他都听得津津有味。
黄育芩无语望天,人总不能期待自己的生活真的发生一些故事吧。
不巧,这日黄育芩却真的察觉出问题,他将白大伯拉到粥棚的一侧,指着墙角。未等黄育芩开口,白大伯便会意直说了:“那人打凌晨就等在那里了,也不来排队,难道还要我们亲自送过去吗?既然她不来,那就随她去吧。”
白日的工作繁忙,应付这些灾民就已经耗尽了力气,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份外之事。
黄育芩心生不忍,说道:“白大伯,你先顶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小黄,你别管了,快回来!”
黄育芩端着一碗稀粥径直走向墙角,众位排队的灾民纷纷侧目,黄育芩并不理睬,等他走近时才看清原来是一位大娘,只见她神色呆滞,衣衫脏污。或许是饿得久了,大娘并未推辞,伸手接过陶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黄育芩耐心地等在她的身边,等她喝完后,接过她手中的空碗。
黄育芩看着大娘魂不守舍的模样,心有不忍:“大娘,你是有了什么难处吗?”
大娘这才正眼看向黄育芩,见他一副书生的模样,眼中一亮,干瘦的手一下子扣住了黄育芩的手腕。
猴子趁着粥棚空闲,出来寻黄育芩,远远看到他被一位衣衫褴褛的大妈死死钳制住了双手,对方神情激动地冲他吼叫着什么。
黄育芩手足无措地任由大妈扣住自己,周围围拢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时起,猴子便察觉到,黄育芩的来头不简单,粥棚之中除了他与黄育芩,老典和白大伯之外,还有两名叫做丁一和丁二的年轻人,他们平日里话虽不多,但是目光总不离黄育芩半寸。黄育芩与其他人谈笑如常,却对这两人另眼相待。
猴子自诩眼光独到,有意亲近黄育芩,缠着他教自己识字。不过每日相处下来,撇开攀附他的考量,黄育芩为人温和尔雅,猴子也会纯粹喜欢这个人。
现在黄育芩被刁蛮恶妇缠上,猴子义愤填殷,一股脑地冲入人群。
“公子,求求您,帮我写份状纸,求求您了,只要您能帮我写份状纸,我……”大娘死死捏住黄育芩的手腕,缓缓跪下,“我现在没有钱,等我赚到钱了,我加倍奉还,啊……我可怜的女儿啊……谁来救救她啊。”
“大娘,你别着急,我会写状纸,我也不收你钱,你起来慢慢说。”黄育芩半蹲着身体,将大娘搀扶起来。
大娘姓许,年轻时守寡,和自己捡来的女儿相依为命,眼见时局动荡,便忍痛经由掮客将自己的女儿许月白卖入富户家中帮佣。
后来许大娘听说自己的女儿在富户家中过得很不好,家里主人净将些粗重的活计交予她。这两日徐大娘从相熟之人处听闻许月白重病的消息,她便哭向富户王家探看许月白。
富户王家却坚持不许,只说许月白早已卖给王家,她与许月白不再相干。许大娘记得当年签订的契约并非死契,便想去求当年的掮客从中说情,放自己的女儿一条生路。
掮客是乡里年长望众之人,王家看在掮客的面上,或许能让她探视许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