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了长辈的爱,宁州同为了他而死,这份疼爱永恒且深厚,盛谨言再也不挣扎了。
故而面对母亲时,他没了往日刻薄。
他是督军,母亲哪怕不承认是他亲生母亲,也是他父亲的遗孀,他应该敬重她。
“传言不假。宁夕回来后,为了政局稳定、安抚军中人心,我打算和她重新办个婚礼。
这不仅仅是对她的交代,也是给其他将领们看看。宁州同和宁夕的忠诚有价值,才能鼓舞其他人。”盛谨言道。
他做了多年督军,岂能不懂社交辞令?
他只是不甘心和母亲是这样的关系,才总是刺她。
如今心里的情感池水满了,他终于甘心了,承认他们母子无缘分,也承认母亲从未爱过他,故而他也可以把话说得很漂亮。
盛谨言和老夫人聊了一次。
他这次好好说话了,老夫人仍是心梗。
他不挑刺,甚至每句话都很有大局,老夫人不能骂他。可他的话,全然不符合老夫人的心意。
三年前,老夫人就想给盛谨言重新娶妻。
她选择了李师长的小女儿。
李家的小女儿才十五岁,李太太直接拒绝了她,说她家姑娘要去留洋,不能过早嫁人。
“老夫人,您要是真器重她,不如给点钱,培养她三年。”李太太故意恶心老夫人。
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这几年不准李太太到老宅走动。
李太太也乐得清静。
老夫人向督军告状,督军自然和她吵架,李太太是有恃无恐。
有不少门第挤破头,愿意把女儿嫁给盛谨言;甚至其他军阀也愿意把女儿或妹妹嫁过来,同盛谨言联姻。
大部分老夫人看不上,挑挑拣拣;人送去给盛谨言相看,盛谨言把人和管事全部带回来,叫人看管住老宅。
老宅愣是被他关了半个月禁闭,差点粮食都不够吃了,全城都看笑话,老夫人又惊又怒,终于消停了。
她没有继续给盛谨言“相亲”,却也万万没想到,宁夕还会回来,继续做她的儿媳妇。
她在宁夕身上没少吃苦头。
一个错误,岂能犯两次?
盛谨言找的借口,冠冕堂皇,老夫人却无法接受。
“我不同意你再娶宁夕。你感激她、感激宁家,可以给钱、提拔宁州同的儿子们。
当年宁夕非要离婚,她害得你还不够惨?你看看自己头发,不到三十岁白了一半!”老夫人道。
说着,她就哽咽了,“我是母亲,岂能看着自己儿子如此受苦?你应该放下宁夕。哪怕暂时放不下,和她厮混几年。
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放下了。谨言,你心里是有很多的恨,只是被重逢的喜悦麻痹了。你听姆妈的,别结婚,将来后悔莫及。”
盛谨言静坐,姿势没有变一下:“我心里没有恨。对宁夕,没有。哪怕她离开了我,她在我心里也是唯一的温暖。”
“你不能被她拿捏成这样。”
“她爱过我。在她之前,我从未得到过真心。姆妈,这不是拿捏,这是感情。”盛谨言淡淡说,
“就像您对盛长荣的感情。哪怕明知她只是利用您,日日把她亲生母亲的牌位供奉在卧房内,您也疼爱她。”
这句话,似一根针扎进了老夫人的心口。
“什么?”
盛谨言已经站起身:“姆妈如果不愿意出席我的婚礼,我也能理解。大过年的,您劳累病倒了,宾客们也不会见怪。”
他不待老夫人说什么,走了出去。
老夫人的情绪总是向内的,她只能关注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