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暗松口气。
要真坐同一辆马车,就是过了七年,言行举止的习惯,少不得在一些细节上带出来。总容易被认出。还是少与黎徜柏近距离相处的好。
就拿黎徜柏自己来说,他虽比七年前多出控制欲来,但是端方君子仍是常态。失态过后,仍能从容安排事项,派人去荒镇找人确认是否有坟墓、同时找来黄夫人股全彼此情面、后又强留纪筝居住,一步不错。
和战场上指挥排布,攻倒敌军一样。
大哥并不是好对付的。
纪筝叹气,好像要跟人打仗,比军法斗心机,想战术,实在劳心。
得赶紧在黎府,寻到崔惊樾的魂魄。迟则生变。
纪筝这么忧心着,和那伽回梅花巷的住所取东西。黄夫人在巷口坐轿子候着。给他们留出时间空间说私话。
本质还是监视。
纪筝并不客气,指挥黄家的伙计们搬这搬那,连窗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搬走,细致无比。伙计们训练有素,都有耐心,不曾有过一句抱怨。
纪筝也无折腾人的心思,着人去买朱砂符纸拘魂法器等。法器是地摊上贩子那淘回来的,作个样子。她有酆都冥灯在手,不愁找不到师弟的魂。找到了往冥灯里一关就行。
如是耽搁好久才搬到黎府,从角门进了鹧鸪院,安顿下来。
什么接风席,纪筝一点不想去,推说闹肚子,不想与黎徜柏打照面。
黎徜柏温和却强势,遣人来请。
纪筝一见来人,还愣了愣,几句话下来。险些与之吵起来。
那位金嬷嬷,仗着是跟黎徜柏爹娘走过战场的,听说战场上救过主人的命。别人不知道,纪筝却是知晓她的底细,她根本没到前线,怕死鬼缩在了后城,照顾过生产的黎夫人。黎夫人生下孩子后,上了战场陪夫君守城,双双牺牲。
金嬷嬷因胆小,走了好运,抱着黎徜柏回到西京,得了个“救主之功”。
因她是亲娘的旧人,黎徜柏待她与别人不同。
从前纪筝还是相府小姐时,就与她常不对付。皆因这金嬷嬷十分地倚老卖老,对丫鬟们很不客气,动不动就是抢赏赐,言语多有刻薄。
纪筝见状说了两回,便结下梁子。
门槛都未跨过,金嬷嬷正临门抱怨:“好一位高贵的小姐。黄夫人那样佛口佛心的,被她牵连,让将军发了好大的火,跑出门的时候,我看着面纱下抹眼泪呢。”
黎府派的几个丫鬟窃窃私语。她们都受过黄夫人的钱财恩惠,自是不平。
金嬷嬷先坏了纪筝的名声,叫她孤立无援,方挪动着胖墩墩的身体进鹧鸪院里来。
看见纪筝在廊下写符,那伽在看鸟笼中的云雀,金嬷嬷气不打一处来。
“好大的架子,将军饿了半晌肚子,你们倒还在这逗鸟写字儿?”
纪筝认出是她,冷笑不语。
这样的人物,逮谁咬谁。
惯会互斗掐架,戕害底层,对权贵巴结向往,沾上就难甩掉。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
金嬷嬷被她这高傲态度刺激到,讽道:“哑巴了?咱们将军请您去席面,莫不得老身给你叫人抬轿子来?”
纪筝回身要进屋,金嬷嬷跑过来一把扭住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