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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里一股腥湿味,还有淡淡的霉味。好在有时用于接待达官贵人的仆从们,收拾得还是十分干净的。
屋子里黑黢黢的,那伽抱着纪筝,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将人放平了,伺候她换干衣服。
纪筝疼得几乎不省人事,还是强撑着,半配合换上干爽的衣服。
那伽贴着她的额头,轻轻道:“睡会吧,有事我叫你。”一手还捂着她的小肚子。
纪筝扎挣着没睡。
她假装同那伽一起被俘,走了招险棋;又趁官兵二度搜查时,趁乱与纸人换了个个儿,同时躲到最近的东跨院来,恐怕兵骑们也想不到,要找的人,与他们仅仅一墙之隔。
那俩纸人化成他们的形貌,但撑不了太久,加之是雨天,不久就要露馅。一露馅便还要奔命逃跑,她不能再拖后腿。
一面调息平复疼痛,一面也半休息着温养体力。
静心时,外面各种响动就尤为明显。
房间的推窗支起一截,但见人影晃动。稀稀拉拉走动声,有人过来。
纪筝绷紧身体。
那伽安抚地拍拍她的背,神情温柔,“我去看看。”
起身过去时,浑身都是冷意。
若来人发现他们,那他便先下手为强。
以少敌多,不是难事,他即便想弄死这些个凡人,都是眨眼功夫可成的。只那样不行,一来嗜杀怕纪筝厌恶他;二怕闹出太大动静,妨碍了纪筝在西京潜伏复仇的要事。
与从前相比,那伽那冷酷的性子,算是平和些须。
他走到窗前,侧身靠墙,躲过外头的视线;同时自己借着倾斜的角度,看见窗边景象。
几个壮汉蹲在墙根底下,看着像是轿夫。
各自脱了身上的衣服,用力绞干,赤着上半身抱怨。
“好大的官|威。”
“他本来要找马的,雨里面乱跑,浇得跟水人一样。”
“听说,是有病。”
“嘘,小点声。”
“这么大雨叫人抬轿,一时半刻都不给耽搁的。”
“就咱们是奴才种子……认了命吧。”
互相你一嘴,我一句地聊天,就着一根旱烟抽,吊足精神。
纪筝听得分明,见那伽回床边来,她默不作声。
窗外不知是说谁?
抬轿来的官员?
来抓她和那伽的。
纪筝脑子一转,就猜到问题出在鲁西望身上。这样得罪人落了凄凉境遇的,当然是想方设法拿她当筏子去讨好上峰了。怕是她哪天没当心,被他瞧了去。
听婆子说,鲁西望得罪了两位官员,便是纪瑄和黎徜柏。
只不知来的上峰是哪位。
思及此,纪筝感觉浑身的血液,陡然滚烫翻涌起来。
是大哥?还是二哥?
竟然要这样对她赶尽杀绝?
复又轻轻冷笑,也是,若不是心里没鬼,何至于要纠结这些是是非非?非要确认她死了不可?
那伽又凑近听了会,那些轿夫怕隔墙有耳,放低了声讲。他摸清楚,回来躺下,抱住纪筝。
“是纪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