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下看去。绊倒她的……是一颗香菇。
或许,该说,是“一个”香菇。
香菇:【踩。】
它是植物,不是动物。能开灵智,已是天时地利人和多方作用,实属不易。因而只懂少量简单的词汇。
纪筝:香菇求踩?
不,这香菇哪来的。纵是生出来,顶多冒个头,怎么就长得这么滴溜滚圆了?
香菇:【滚。】
纪筝气笑了,“小埋,想不想吃香菇?”
小埋这孩子,喜肉不喜菜。唯一爱吃的蔬菜就是香菇,嗜菇如命。这一点,她不是亲生更赛亲生,和邱老头爱吃菌子的口味,格外相像。
“要要要!”小埋扑过去,一张圆脸在香菇面前瞬间放大,盯牢香菇,喉咙里不停咽口水,“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呢?”
香菇:【不。】
纪筝笑着摸摸小埋的羊角辫,“不急,养肥了再吃。”
小埋噘嘴,有点失望,这香菇已经够肥美的了呀。
错觉似的,小埋看见香菇好像抖了几抖,应该是风吹的吧。
日子倏忽而过。
崔惊樾慢慢醒转,也不跟人说话,顶多喝点水。他和纪筝之间更僵,几乎都当看不见对方。
邱老头看着俩孩子,眼睛周围都笑出褶子,不问也不点破。
倒是小埋经常夹在中间,感觉怪怪的。
她还是更喜欢养兔兔和小鸡小鸭。
赵田送来的野鸡野鸭,在竹围栏里适应得都不错。鸡不怎么挑嘴,年山上打的苜蓿野草就能养活;鸭则要吃玉米麦子和豆子,还得省着点喂,不然就拉软便闹肚子。
等养熟悉后,每日清晨就要开围栏。
把鸭子放出去。绿头鸭嘎嘎嘎就撒开鸭掌往静河里跳。
扑腾下水,又稳稳浮在水面,安闲泅水。
晨起的阳光投下,倒影在水面晕开圈圈涟漪,绿头鸭就洑在那一轮红日的中央,抬着鸭头,沐浴在专属于它的温暖里。
纪筝双手后撑在岸边,放松地也沐浴在这片阳光里。
清晨很短,时光很长。
这回一月两次的赶集,都是邱老头带小埋去,纪筝守家。今儿个就她在家。
她听见邱老头说,鲁氏改性子了。伤痛好了能下床后,如获新生。
不仅她官人田大鹏不短人家的肉了,而且她还要经常出去“布施”乞丐穷人,发心做善人了。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有时候脾气上来了,还是老做派,露过几回凶相,当天立马发疼叫唤。只得又改性。
纪筝听着,只能感慨,有些人,记吃不记打。
身后传来细细索索衣料摩擦声。
邱老头和小埋在集市,家里也只有那个小道士了。
崔惊樾在冤鬼路伤得不轻。
光是他坐在桌边吃饭,后背就能冒红,浸湿一大片,就知道伤势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