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门而坐的洛桑,首先看见了被侍卫长引领进来的蒲英一行人。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起立,“诸位请稍坐,我的小客人来了,我得去迎一下!”
在洛桑左手的藤椅沙发上坐着的客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印度男人。
他虽然肤色黝黑,但五官端正、仪容整洁,一身简单的白衬衣和西裤,却也穿出了优雅的味道。
印度男人顺着洛桑的目光向门口一看,发现进来的是女客,马上一整衣衫,站起身随着洛桑一起向外走,并且笑道:“有美丽的女士登门,绅士怎能继续安坐不动呢?”
而坐在右侧藤椅上的鸠山平夫,却在见到蒲英后愣了一会儿,结果便落在了他们的后面。
“欢迎,欢迎!”洛桑热情地上前拥抱了蒲英和才仁,和昨日初见时那疏离中带着点戒备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他很快又用英语和汉语向蒲英介绍起身后的印度人,“这位是k。s。夏尔马先生,来自新德里,是印度政府的官员。”
蒲英此时已经将见到鸠山后的震惊,压了下去。虽然在应付她讨厌的叛国者之外,还要面对她最恨的敌人,实在是有点考验她的定力了。
她努力将注意力顺势集中在面前这位夏尔马先生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有旁边两个在蒲英心里排第一第二最讨厌的人的衬托,或是这位夏尔马的举止也确实优雅得体,握手时也没有半分猥琐,蒲英对他倒产生了几分好感,更有几分好奇。
此人到底在政府中担任什么职位?洛桑没有说,她自然也不好主动去问。显然,以洛桑的身份。来的人也绝非是泛泛之辈。
蒲英不知道的是,此刻正坐在家里监听仪器的江央多吉,一听到夏尔马的名字。腾地一下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再确定了和蒲英说话的男人声音正是夏尔马本人后,江央多吉焦躁地差点摔了头上戴的耳麦。
k。s。夏尔马,正是内阁研究分析处处长的秘书。是他和处长之间的重要联络人。
前不久他们还通过电话,此刻夏尔马却一点风声也没露,悄悄地来到达兰萨拉,瞒过了江央多吉的安全监视部门。
这怎能不让江央多吉在震惊之余,还有点恐惧呢?
等再听到洛桑对蒲英介绍到鸠山平夫时,江央多吉已经被打击得麻木了——原来这个日本人消失这么久,是跑到新德里找印度情报部门去了。
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江央多吉暗自庆幸自己给蒲英戴上了窃听器,从而得到了这个难得的知晓阴谋的机会。他马上重新坐好,认真监听,并开启了录音功能。
蒲英在洛桑转身准备介绍鸠山的时候。就在思索——这个鸠山平夫,不是几乎和江央多吉穿一条裤子的吗?怎么会瞒着他,偷偷来拜访洛桑呢?还有这个夏尔马,应该是印度政府的代表,他们两个联袂而来。到底想在洛桑这里得到什么?
就在这时,蒲英忽然发现,洛桑对鸠山的介绍词很有问题。
他竟然说鸠山是美籍日裔的登山探险家,英文名杰克,正在周游世界。来到达兰萨拉是为了寻找心灵的天堂。
不知是鸠山在撒谎,还是洛桑在撒谎?
或是,两个人都在撒谎?
介绍完毕后,蒲英没有按照礼仪主动伸出手,而是咯咯一笑,“老爷子,你不是在说笑话吧?这个杰克先生,怎么可能是登山家?一个月前,我还看见他在给日本佛教界访藏代表团当翻译呢!当时,他的名字叫做鸠山平夫。难道是我认错人了?”
鸠山将已经伸出一半的右手,又缩了回去,顺势扶了扶眼镜,若无其事地说:“央金小姐,你没有认错人!我是翻译,也是登山家!就好像您一个月前还是佛学院的一名女尼,半年前还是解放军特种部队的女兵一样——一个人,同时具备几个身份,这一点都不奇怪!”
“哦?是吗?”
既然见到鸠山,蒲英就知道他一定会将自己的情况告诉洛桑,何况洛桑还可以通过江央多吉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她的面色不变,平静地说,“不过,我是先当的兵,退伍后才到佛学院静修的。虽然我的佛心不坚,没有真正出家,但我可没有同时具备多个身份。所以,鸠山君,我和你还是不一样的。我就搞不懂了,当你在西藏的佛学院里流连忘返的时候,又怎么能去环游世界,登山探险呢?”
她和鸠山都用汉语交谈,夏尔马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便用英语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哦,没什么,央金小姐就是对我登山探险的经历很感兴趣。我说,有空会给她看看我在登上一些著名高峰时拍的照片。”
鸠山这么说,主要是向洛桑表明自己刚才并没有说谎。
因为他听说洛桑还在童年时,父母家人就都死于日军的大扫荡,所以他不敢以日本情报人员的身份直接来见洛桑,便用了护照上的身份——一个美国平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