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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来说，吴檞的目的就是让校长同意高三学生参加篮球联赛，但是他听了校长的话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他的学生就要成为刷题的机器？

他当年读书不是这样读的，竞赛班上大家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有不少的空闲时间做其他自己喜欢的事情。由于地域的差异，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中国式教育固然不值得提倡，但也是独木桥绝路中杀出的一条道，吴檞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座城市拼命地卷是唯一的出路。

由于吴檞私底下都把学生当兄弟，学生乐意将吴檞拉进班级的QQ群。晚自习学生回家后，吴檞点进QQ群告诉同学们篮球联赛没有取消。

男同学们马上就沸腾起来。

——这个学校总算是有点人性了

——呼叫方神，这他不得参加啊

——看我们这次不把三中的人打得跪下来叫爸爸

看见群里同学们轻松活跃的气氛，吴檞也露出释怀的笑容，他想这也是他当老师的意义所在。

——我不参加

吴檞看到一条显眼的消息弹出，是方晟发的。

——为什么？没有你我们打什么？

——有人说我打篮球卖男色，所以我不打了

吴檞眼皮不停地在跳动，啼笑皆非，这是在公报私仇啊？

吴檞本来半躺在床上，些许睡意涌了上了，但看到方晟不愿意参赛的态度，他觉得私仇就应该私下解决，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方晟参加篮球联赛。

于是他再次敲了下方晟家的门，小心探问道：“方晟，我是吴老师，能和你聊一件事吗？”

门把手转动，屋内的灯光打在吴檞的脸上，吴檞眼前晃晃荡荡，又看到似曾相识的画面。

方晟刚洗完澡，下身只裹了一块浴巾，身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顺柔地贴着流畅的肌肉线条，缓缓落到地上，而脑后的水滴沿着侧颈流到裸露的胸前，勾勒出河床般的痕迹。

但吴檞此刻内心平静无风，波澜不惊，因为他发现把方晟处成兄弟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他要继续保持下去，再接再厉。

吴檞先开口说话：“方晟，我知道你还气上次的事，但我希望你不要把私仇带到班级里，篮球联赛我还是希望你参加的。”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事，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方晟一下就把门关上了，吴檞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吴檞觉得是今天太晚了耽误了方晟睡觉，所以方晟才不想搭理自己，明天晚上早点去找他，说不定就同意了。

第二天，吴檞手提草莓蛋糕来到方晟家门前，这都源于吴檞前几天刷到某乎问题“如何哄女朋友开心”，本来他是准备搜索的是如何让“学生变得开心”结果回答都是虚构的小说让吴檞感到疑惑。最后在相似问题中看到还算是正常的回答。

虽然“女朋友”这个字眼看得别扭，但“女朋友”也是人，方晟也是人，等价换算完知乎回答中展示的招式也是一样适用。

方晟开门看见提着蛋糕的吴檞，有些吃惊，趁方晟不注意，吴檞溜进方晟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手上的蛋糕直接摆在茶几上，俨然一副是这个家的主人的样子。

紧接着吴檞开始滔滔不绝地和方晟讲团队精神和奉献精神，正如所有班主任的通病，他们都会喜欢讲一些假大空的东西，只是方晟很烦那些老东西讲道理但对于吴檞他并不反感。虽然吴檞整整讲了十五分钟，但方晟只是盯着吴檞的脸发呆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看见吴檞讲得眉飞色舞的样子，方晟自己莫名就顺心了些。

“老师，你就不要浪费口舌了，我不会参加的。”方晟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些上扬，立刻收起笑容。

看样子，方晟是不愿意做出任何退让。

吴檞只好沮丧地耷拉着个脑袋，无精打采地离开了方晟家。

开封的草莓蛋糕还留在桌上，方晟无意间拿起叉子放了颗草莓到嘴里，红色的汁液肆意流散在齿唇间，不酸居然还有些甜。

回到家的吴檞闷闷不乐，他难道还要不依不挠地去求他去篮球联赛？想起方晟好像很讨厌别人纠缠，于是打消了再次造访的念头。

电视中正闪烁着画面，五彩斑斓的光照在吴檞脸上，吴檞抬眼看到中央一套正在播出老版的《三国演义》。

刘备可以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看清天下局势；他凭什么不可以三请方晟去参加篮球联赛？

任凭吴檞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送什么东西更有诚意，他透过窗户望着远方出神，除了路边零星的几盏路灯忽暗忽明，只剩下逐渐进入视线细微的光和佝偻的身躯，一位老太太推着装着她刚收摊货物的三轮车。

今日气温骤降，北风呼啸，吴檞见老太太在风中寸步难移，披上一件大衣就往楼下奔去。

吴檞逆风而行，头发在风中凌乱不堪，感觉下一秒就风会像浪潮一样将他掀起。吴檞来到老太太面前，把住三轮车的手柄帮她把车往前推，推到离吴檞家不远的平房前，老太太说这是她的家。

老太太消瘦而憔悴，颈脖处凹陷下很深的皱纹，脸颊处有些长期太阳照射下显现出来的褐色斑，在这饱经沧桑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她用沙哑的声线说道：“谢谢你，小伙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愿意帮我这糟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