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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滋味,他好像从死亡关头转了一圈,又回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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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的启发是来自:
“爱与死是最接近的,最幸福与最不幸的爱,都与死接近。”
出自木心《文学回忆录》
另外,太想让钦玉穿裙子了,所以设定虽然是在寒假,但就当有暖气吧,而且在外面穿着厚外套呢,他不冷。
第四章十字架
黎彗睁眼到天明都没睡着,一闭上眼好像就能嗅到那股香味,香得他脑袋发晕。但等他迷迷糊糊有点困意,又被门外接连不断的动静吵得无法安睡。
他洗了把脸,又拿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清醒不少后打开门,金曼正抱臂背对着他,听见动静一扭头,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反而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黎彗难得明白她的意思,是黎珂明出差回来了,他退后一步就要关上门,但没有顺利。黎珂明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远远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黎彗站在原地没动,黎珂明走近,表情不怎么愉快道:“你怎么这个点还在屋里,小提琴的课程刚结束没多久,你觉得自己可以松懈了是吗?二月中旬就是比赛,你有把握拿奖杯吗?更不用说高考,那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没等黎彗回答,又问,“钦玉呢?”
黎彗表情有些古怪,这不是黎珂明的作风。无论是母亲,自己,还是金曼,黎珂明那双眼睛仿佛悬在头顶。金曼就是金曼,黎彗就是黎彗。可周钦玉现在看来好似不太一样,周钦玉是钦玉。
“他还在睡,”黎彗从容道,“昨天辅导我做题太晚了。”
黎珂明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点点头,没再把注意力放在黎彗身上。他望着周钦玉紧闭的房门沉默两秒,转过身看向金曼。
金曼慌忙走过去,麻利地拿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又拍了拍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黎珂明抬手打断。
“你们谁去做谁的事情,”黎珂明边说边脱下外套,递给金曼,“我这段时间很忙,一直不怎么在家,希望你们还没忘掉家里的规矩。”
金曼低声下气地说是,识趣地离开回了自己房间。只有黎彗倚着门像块不解风情的木头,仍然杵在原地。黎珂明见他没有要回屋的架势,有些厌烦道:“去做你的事情去,不要让爸爸说第二遍。”
黎彗和黎珂明或许僵持了一阵,但并没有持续多久,黎彗还是关上了那扇门,他心里仿佛料到了什么,进屋之后他便靠着那面墙,连接他和周钦玉屋子的那面墙。等待着,听见“咔嚓”开门的轻响,再然后是皮鞋踩在地上嗒嗒的声音,随后趋于平静。
黎彗心里没来由感到恶寒,他原先应该是想逃离的,但身体不听使唤,最后只能活生生被钉在原地,或许是十字架,他这么断定。
缓慢的,他听见交织的喘息,挣扎中不知道谁的痛苦低吟,再到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鼻尖又嗅到那股香味,但这香味既不浪漫,也不馥郁,更像腐烂枯萎的花,闻起来让人反胃恶心。
时间变得异常漫长。关门,拿起外套,出门,黎彗脑海随着那些动静幻化出相应的画面。直到听到门口汽车的引擎声,黎彗恍惚的意识才清醒一瞬——黎珂明走了。
黎彗站起身,蹲在墙角的动作让他双腿短暂的发麻,走路的步伐也变得艰难起来。
这样走到周钦玉房间的门口,抬起手,又落下来。黎彗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扇门面前。这个屋子的主人可能会吃人,和黎珂明鬼混在一起的断然不会是良人,他有什么必要发无用的善心?这么想着,他退后了一步,眼睛麻木又恐惧地望着面前这扇门。
但事实证明,没有时间允许他思考太久。那扇门读懂他心思般很快便开了,而会吃人的主人这时就饶有趣味地抱臂望着他,轻轻笑问:“怎么了这是,在我门口练习罚站呢?”
黎彗一眼瞧见他下巴处横生的伤痕,那是一道很可恶的伤痕。可恶的原因可能是,它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但唯独不该出现在这样一张柔媚的脸上。
黎彗绷着脸,正要出口质问,被周钦玉轻轻按住了嘴唇。那根食指很是灵活,先是老实的贴着,然后动作轻巧伸了进去,指尖细细摸索着牙龈,触到了一颗尖尖的牙,周钦玉惊喜道:“是虎牙!”
黎彗拍开他轻佻的手,手劲定然不小,周钦玉痛呼一声。黎彗看过去,原来这人手臂上也布满着大大小小的淤青。他忍不住拧眉,但这回学得很聪明,并没有直接问出口,周钦玉让他在小沙发坐下,他就真的坐下。周钦玉给他倒了杯热乎的红茶,他便端起茶来矜持地小抿一口。
淡雅的茶香让屋里的味道也变得清爽起来,黎彗胃里翻腾的恶心感消退许多。周钦玉挨着他坐下,也抿了一口那杯红茶。
他端详一会黎彗的神色,又联想到刚刚,他开口:“有些东西,你知道就好了,可以放在心里,但是不能说出来,也不能放在明面上。”
黎彗脸色一僵,那杯他明明刚喝过,周钦玉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明白?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眼前的人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周钦玉有些不悦,踢了踢黎彗露出来的一截脚踝。
“你不要和我打哑谜,”黎彗挪开脚,不让他得逞,“我听不懂。而且自尊自爱这种事情,自己不明白,别人说有什么用?”
周钦玉琢磨出意思后,微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他:“你是在教训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