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169章番外之林荣棠的遗书
林荣棠判的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但是在坐了一年牢后,他身体就不行了。
据说他自己也没什么求生意志,并不愿意医治,也就没向监狱警察申请看病,开始甚至还瞒着,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了。
林荣棠通过监狱管理人员传出消息,说是想最后见一见冬麦。
传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烈的新型布料销量正好,成立的合资服装公司创建了三美服装品牌,正热火朝天地在全国商场铺货,工厂加班加点干,忙得要命。
冬麦自然并不想搭理,最近她太忙了,也没多想。
谁知道过了七八天,就传来消息,说林荣棠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冬麦反应了下才明白,是说林荣棠死了。
其实林荣棠已经被判了死刑,他早晚要死的,但是突然听到这么一个人已经死了,还是有些意外。
冬麦和沈烈提了这事,沈烈也沉默了一会,他想起过去许多事,也想起小时候。
其实小时候的林荣棠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只是比普通男孩子更白净一些,更瘦弱一些,那个时候,沈烈和人打架,林荣棠是那个跟在后面的。
印象中,稍微大一些,林荣棠变得内向了,不爱和人说话。那个时候南边河里以及村里池塘经常因为下雨储满了水,夏天男孩子都会去游泳,但是林荣棠从来不去,当时大家就觉得他胆小,他怕脏,有的还笑话他是一个大姑娘。
每当这个时候,林荣棠会气得脸皮涨红,咬牙瞪着大家伙。
大家也就是一笑而已,谁也没当回事。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
其实林荣棠很聪明,也正因为聪明,小心地掩饰着,所以小伙伴们都不知道,甚至于他家里人也不知道。
在他从男孩变成少年的关键几年,大家忙着干活挣工分,忙着搞运动,忙着学习思想,林家有三个男孩子,谁会特意关注其中一个男孩子的异常呢。
林荣棠有强烈的自尊心,不惜一切手段也要遮掩住自己的秘密,但是刘铁柱和孙红霞在一起,还把林荣棠的裤子扒了,大庭广众之下,将一切的秘密暴露出来,让村里人围观嗤笑。
别说林荣棠那么脆弱敏感,这件事换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没一头扎进水里把自己淹死都是心理强大了。
林荣棠怎么会不恨,他恨死了刘铁柱,怎么也要报复刘铁柱。
他那样的人,死都不怕,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了。
沈烈想起这些,苦笑了一声:“其实他这个人可恨,却也可怜,那些年,如果有人稍微拉他一把,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农村三个孩子的家庭那是把孩子当猪养的,又没什么文化,不懂心理,也不知道关注孩子的身心发育,谁会在意这个?而他作为小伙伴,那个时候年龄也小,根本不会有这个见识。
待到他当兵回来,见识多一些了,林荣棠的三观已经成型,已经没有什么机会把他拉回来了。
冬麦听着这话,却再一次想起那天傍晚,那个晚霞如血的傍晚,一年的夫妻,他但凡说一句实话,她就陪着他走到这辈子尽头了。
她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遗憾?
冬麦想着,如今或许更多是感激吧,感激他放自己一马,才有了这辈子自己和沈烈的缘分。
应该说,那个时候的林荣棠也还单纯,他没算计到人心,也没算计到自己的一辈子。
本来关于林荣棠这个事,听到消息,之后也就过去了,不会再想起来了,但是那天,冬麦偶尔遇到了戴向红。
戴向红最开始并不想离婚,观念上她没那么激进,她觉得有个男人在那里大差不差地过日子就行了,反正也别有什么大指望,就当他是一个机器人,不离婚自己儿子好歹有个爹在那里支棱着,不至于让人家说儿子没爹。
可是后来林荣阳做生意一败涂地,且不听劝导,戴向红考虑到儿子的将来,到底还是离了。
戴向红自己是护士,后来成了护士长,赶上医院改革,她承包了医院的一些护理业务,倒是收入不错,后来还向冬麦打听着,跟着买了一套商品房,这样她就有两套房子,算是落下一些资产,娘家再帮扶一把,日子过得滋润。
她遇到冬麦的时候,倒是好生说了一番,她儿子和满满同岁,现在也上初中了,学习很一般,她打算让孩子上中专,这样以后分配到医院里,也算是有一个铁饭碗。
“再不能像他爸一样不争气,混到去修自行车,说出去丢人。”
戴向红说了一番后,倒是提起来林荣棠,叹了口气:“对了,有一封信,上次我碰到林荣阳,说是林荣棠留下的,要给你的,不过他们家也不好意思来找你,就随手塞给我了,让我遇到你就给你,我也没当太回事,今天才想起来。等会我骑车子回家,把信给你。”
说着,戴向红又道:“上次我去市第一医院进修,听人偶尔间提起来,据说是在国外做了手术,吃了药,就为了能真正像个男人,不过他在国外吃的药不知道是什么人研究出来的,也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奇怪成分,反正吃了对他自己身体伤害也挺大。他进了监狱,断了药,就不行了,身体也垮了,进了医院没多久,熬不住,半夜趁着护士不注意,自己用输液的塑料管勒着自己脖子,把自己活生生勒死了。”
一般来说自己勒死自己不容易,因为到了最后都需要使劲勒,可喘不过气人下意识会反抗,所以勒死自己挺难的,但是林荣棠却硬生生把自己勒死了,这就意味着他断气的那一刻都是清醒的。
提起这个,戴向红倒是有些感慨,要说林荣棠这个前小叔子,也真是作恶多端,什么坏事都让他做尽了,但想想又觉得实在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