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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苏岑才踏进御书房,迎面就是一只茶盏飞过来,碎在他脚边,他脚步一顿,却丝毫没在意,笑嘻嘻地继续往里走:“别生气嘛,表哥,这下你也不用纠结了,多好。”
“好个屁!”贺瑜都忍不住骂了脏话:“你明知道我更属意裴决去,还故意弄出这一出来,逼我让你去,苏瑶光,你长能耐了!”
贺瑜很生气,他其实能理解裴决,此一去说来简单,但却极其凶险,他并非不相信苏岑,只是战场终究是战场,哪怕有一点儿失误,可能就回不来了。
苏岑和裴决都很重要,但论起亲疏,他自然更想保护苏岑。
可苏岑这一闹,直接就逼他下了决定,看着他瞒不在乎的笑脸,一想到马上要送他去战场,他就气得胸闷。
见他似乎是真气极了,苏岑也收起了那幅嘻笑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将面上的表情收了,只剩下了难得一见的认真:“贺瑜,当年,不管是裴伯伯,还是爹,为先帝,为了江山稳固,甘愿赴死,现在,我和裴决也愿意为了你,为了大周而做同样的事,上一次,是裴伯伯领兵,这一次,该轮到我了。”
贺瑜心口一痛,他嘴唇抿了一下,哑声说道:“不要说这样的话。”
苏岑笑了一下,眼里有光,像是又恢复到了那个潇洒的小候爷:“对啊,还没到那个时候,一个月后我凯旋归来,从此就从纨绔子弟变成救世英雄,又能俘获一片芳心。”
贺瑜眉头稍稍有所松动,但仍然担忧,二十年来,他一直看着这个弟弟长大,深知他的性子,看上去放浪不羁,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心里装着所有人。
就像当年所有人都在说候府的四个姑娘不过是庶女,而且年纪这么大,还挑三拣四,他就能拿着鞭子从长街这头抽到那头,谁敢多说一个字,他就多抽一鞭子,直到再也没人敢置喙。
十二三岁的贺瑜在早朝时被那些倚老卖老的臣子堵得话都说不出来,气得下了朝饭都不想吃,苏岑知道了,他就敢骑着马将人拦在宫门口,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生生把人骂得气晕过去。
苏小候爷从不吃亏,别人说他一句,他就能回十句百句,从小到大不知被参了多少折子,可他依然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
人之所以无畏,也不过是因为心中安定,便不会被其它事所惊扰,不会因外物而犹豫。
“我不会让你输的。”苏岑伸出拳头敲在他肩头,仍是那幅笑脸,从小到大看了许多次的那张笑脸,张扬又自信:“你也不会让我输,还有裴决,还有四方军,我不是一个人。”
贺瑜抓住了他的拳头,却没有笑:“一个月后,必需回来,否则……我就把你四个姐姐全都嫁出去,嫁去大雍联姻。”
苏岑一下怔住了,随即恶狠狠道:“你也太狠了。”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贺瑜也不能再做悔改,毕竟目前朝中,除了裴决,也只有苏岑能去了,但贺瑜仍然觉得不解气,冷哼了一声:“你还是想想,裴决醒来之后会把你怎么样吧,我可不给你兜着。”
苏岑当然知道裴决醒来之后,只怕是会比贺瑜还要生气,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于是干脆不想:“不管了不管了,到时候再说。”
于是,在苏岑领着三万兵马前往樊城的一天一夜之后,裴决终于在第二天的午时醒了过来,刺目的光线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还没想清楚自己怎么会一觉睡到这个时辰,侧过头就看到小陵那张憋了好多气的脸。
“公子,你总算醒了,小候爷现在只怕都快到樊城了!”
裴决站在御书房里,面色铁青,贺瑜看着他那张阴沉的脸,淡淡地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被他耍了。”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贺瑜已经下了令,苏岑已经出城了快两日,再有一日便能到樊城,既不可能将人抓回来,更不可能临阵换将。
裴决再怎么生气也只能憋着,就在贺瑜觉得裴决好歹要发泄一下的时候,裴决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平静,最终只是问道:“陛下,樊城的情况如何?”
樊城的战报是每日必要送到的,贺瑜从桌案上拣出一本折子,扔给裴决。
惠王想必也是料到他们一定会给樊城增援,简直不把人命当命,疯狂地进攻,苏岑最少还快也还要一天才能到樊城,那个时候,估计樊城也没什么战力了。
一天后,苏岑提前一晚到达樊城,正遇上一场大战,他丝毫没有犹豫地便上了城墙,本来樊城太守看到来缓的人是这位声震大周的苏小候爷时,有一点绝望,但苏岑却没管空管他,眼看城门已经摇摇欲破,直接命人打开了城门,一身暗金盔甲,一柄长剑直接带兵主动出击。
仗打到这个时候,双方人马其实都已经疲惫不堪,而这支先锋军本来就已经攻过童城,几乎没有休息就直奔樊城,然后就没日没夜的进攻,若不是眼看胜利再望,靠着这一点毅力支持着,几乎就要倒下了,可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天降援军,一下子被主动冲出来的援军打懵了,被冲得七零八碎。
苏岑没有犹豫,直接带兵冲进帅帐,砍下了主帅的头颅,解了樊城之困。
首战告捷的军报送到京都时,被阴云笼罩多日的京都终于是涌出了一点喜色。
孙千那边带着人赶到,先是以贺密为质,可对方仍然在拖延着他的时间,于是孙千当机立断,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在阵前斩了贺密,终于激怒了贺敏,两军开始交战,孙千却并不恋战,找到机会突围后让三万人先行前往樊城,他带了一万人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