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岑本来还在笑的脸在听到吴王的时候,也闪过一抹狠厉:“以后别提了他们了,晦气。”
苏浩低低答应了一声。
一转眼,九月至,因贺瑜选妃一事,早早就已经热闹起来的京都更是整个都蒙上了一层喜色,各衣饰铺子里更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峰,苏岑站在悠扬阁四层的雅间,看着楼下的人潮,悠闲地喝了口茶,心情很是不错。
不一会儿,门外苏浩带了人进来,来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托盘,上头覆着暗红色绣团纹的锦缎,质地极好,普通富贵人家都买不起的料子,竟拿来遮东西,不看东西,只看这锦缎,便知道下头的东西定然是极为珍贵的。
“小候爷,东西拿来了。”
苏岑转过头来,捧着东西的是悠扬阁的老板,四十出头,有一双极为厉害的眼睛,对所有的乐器都极为精通。
他将手里的东西奉到苏岑面前,苏浩揭开了锦缎,上面是一把极精美漂亮的琵琶,那老板在看到这琵琶的一瞬间,挑剔的眼里都冒出光来。
苏岑虽不弹琵琶,可他到底从小在好东西里头泡出来的,普通的东西压根入不了他的眼,此时手指在琵琶上轻轻一划,轻轻拨了两三声弦,清越的声音传入耳中,东西好坏便能知道了。
“不错不错。”苏岑满意地将琵琶看了一遍,对老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还是越老板眼光好,就这把了。”
越老板肩头微微一松,脸上的笑这才轻松下来:“能入小候爷的眼,是它的福气。”
琵琶被仔细装箱,苏岑回候府的时候,正好裴决也从宫里回来,候府已经重新布防过了,苏母便也在这几日搬了回来,昨日苏岑和便和裴决约好了今日来候夫用晚膳的。
裴决看到他身后的东西,随意问道:“出去买东西了?”
苏岑一见他,身子就自发自动地靠了过去:“嗯,今日是兰姨的生日,给她的生辰礼。”
兰姨原名周韵兰,是苏之惠的娘,苏岑在家里都是叫她兰姨,她的性子和苏之惠有些像,平日里十有八九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研究乐谱,弹琵琶,因为怕打扰到其它人,她让苏母将她安置在离主院很远处,平日里也很少出来,到现在,裴决都还没见过她。
苏之惠不在,苏岑也要替她尽了这份孝心的。
“我没有备礼。”
而且候府看上去似乎也并无异样。
苏岑同他一起进府,听到说苏母正在院中和周韵兰说话,便也带着东西直接朝着主院过去了:“没关系,你不知道嘛,兰姨也不在意这些。”
才进院子,裴决就看到院中苏母正和一人说话,那女子身着一身简单的月白色涧裙,怀中抱着一把琵琶,侧身坐着,他看不到脸,但这窈窕的身段和抱琵琶的姿势,却让他莫名有些熟悉。
“兰姨!”苏岑脚步快了两步,笑着走过去:“我给你带礼物了。”
女子微微转身,看过来。
周韵兰今年也已经三十八了,看上去却像不到三十岁,白皙的鹅蛋脸上,两弯柳叶眉,一双沉静如水的眼,在看到苏岑时,因为笑容而微微泛起一些涟漪,乌黑的发髻上只有两只玉簪,整个人没有其它装饰,却有一种极为透彻的美。
她五官也生得很漂亮,与苏之惠有六七分相似,两人身上有同样冷淡的气质,但苏之惠更为冷冽,她却更为通透,让人一眼看过去时甚至盖过了五官生出来的美,而注意到这股沉静通透的气质。
“小候爷,不过生辰而已,没必要买什么,我什么也不缺。”
苏岑笑着坐到她身边,让人将箱子抬了进来:“别的倒也就算了,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兰姨肯定喜欢。”
周韵兰一见那琵琶,眼中就一亮,苏岑注意到了,伸手将她怀里的琵琶接过来:“兰姨,试试。”
别的东西周韵兰可能看也不会看一眼,她本来就是一个物欲极低的人,但琵琶可以说是她一生挚爱,忍不住伸手将琵琶接了过来,伸手拔了一下弦,便更加爱不释手。
苏岑知道她肯定会喜欢,但见她难得地露出真心喜爱的笑容来,瞬间也觉得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找这琵琶,也是值了。
几人就在清荷院里围着用了一顿晚膳,周韵兰便抱着琵琶回去了,天色已晚,两人今日就住在候府,回院子的路上,裴决问道:“杜若是不是就是兰姨。”
苏岑微一挑眉,也并没有多少惊讶:“你看出来了。”
当时虽是隔着帘子,且杜若脸上覆着面纱,但这身形是变不了的,当时试那把琵琶时,周韵兰抱着琵琶弹了一首曲子,裴决在音律一道虽不算高手,但从姿态和弦音中也能感觉到,这两人是同一人。
“其实,一开始不是。”苏岑本来是很放松的,说到这个话题时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点,眼底有片小小阴翳:“之前,是四姐姐。”
杜若之名,当时他回京都备考时便已有耳闻,后来离了京都之后,便听得少了,但也偶有听闻,那个时候的四姑娘,也才十三四岁。
苏岑似乎并不是很想说起这件事,稍有些犹豫,但面对裴决,他还是开了口:“二十年前,兰姨是江北,是极负盛名的乐师,她是为了爹,才成为先帝的探子,只是,江北到底太远,兰姨被陵王抓了,救出来时已有身孕,她体质特殊,如果没了四姐姐,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她本来不想留下来,但是身体太虚弱了,四姐姐生下来之后也是,只能留在候府养着,于是便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