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澜越想了想,回答道:“要说此处最美的景色,莫过于断崖残月,只是观景最好的时分在三更之后,只怕常在与皇上早已歇息,不便前往。”
宣旨太监细细记下后,便笑道:“奴才只管传话,可不知道常在有没有这闲情逸致去赏月,那断崖上今儿才出了事,只怕常在就算识得路,也不敢再走一遍了吧。”
“正是。”庄澜越点了点头道。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太监便回去复命了。
庄澜越换过衣裳,用过晚膳,又坐在灯下看了好一会儿的兵书,,等到二更过半,他便重新换过一身玄色衣裳,运起轻功向着那断崖飞奔而去。
庄澜越奔得极快,不过三柱香的功夫便到了断崖,只见一弯残月挂在夜空中,星辰四布,别有一番风趣,而且此处草木茂盛,又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穿梭其中,明明亮亮的,煞是好看。
庄澜越看着好玩,便逮了一些,装在一个鎏金蝈蝈笼里,如同小灯笼似的闪闪发亮。
又过了些时候,庄澜越举目四望,果然看见来路上一个身影款款而来。
“桉戈。”
哪怕在夜里,庄澜越也能轻易分辩出那道身影的主人,连忙迎了上去。
叶安歌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四下里望了望,紧张地道:“将军可有四下检查过?”
“我都看过了,无事。”庄澜越信誓旦旦地道。
叶安歌这才放下心来,再一抬头,看见月色下庄澜越一双眸子比那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只灼灼地盯着她,连忙转开视线,道:“我们到林子里说话吧。”
庄澜越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进了林子中。
叶安歌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纤长优雅,跟白天鹅似的,庄澜越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她后颈处轻轻抚了一下,叶安歌毫无防备,如同惊弓之鸟般身子突地一抖。
庄澜越见了,立刻缩回了手,心中说不出地难受。
叶安歌回过头来,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方才那样戒备警惕的动作一定伤了庄澜越的心,于是她低声道:“抱歉。”
庄澜越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又解下腰上挂着的鎏金蝈蝈笼,递给她,道:“这个,刚逮的,送给你。”
叶安歌不明所以地接了过去,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眼圈顿时就红了,从前慕容焕为了她放孔明灯,之后又有楚博衍为她盛放漫天烟火,现在庄澜越又逮了萤火虫送给她,她何德何能让他们如此宠爱,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叶安歌心中都是暖的。
沉默良久,叶安歌才抬起头来勉强笑道:“这么贵重的物件里却装了这么低贱的东西,将军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只要你不嫌它低贱,它就配得上这笼子。”庄澜越言之凿凿,十分认真。
叶安歌将那笼子握在手里许久,才又轻轻道:“我虽然也喜欢萤火虫,但还是喜欢看他们自由飞舞着的样子,这么装在笼子里,倒是委屈了它们。”
“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拿主意便好。”庄澜越微微笑道。
叶安歌望着庄澜越,询问道:“不然,我们一起将它们放生了吧?”
叶安歌的要求,庄澜越自然是无一不应的,于是,便由他拿着笼子,叶安歌揭开笼盖,不一会儿,那些萤火虫便三三两两地飞了出来,围绕着两人高高低低地盘旋着,不肯离去。
月光朦胧,萤火虫身上那点点滴滴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如此明亮,那立着的玄色长袍,如水长裙随着光芒轻轻波动,美丽动人,那些萤火虫又盘旋了片刻,这才渐渐散去。
叶安歌见萤火虫终于飞离,轻轻叹了一口气,听不出欢喜还是感伤。
庄澜越望着林子深处,似乎漫不经心地道:“我没想到,你还肯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