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温浅现在走向霍聿深究竟要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往前走而不是立刻就调头与他背道而驰。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依着车身站着,灯光将他的影子拖的很长,带这种莫名的萧索和寂寥。
听到有脚步声,他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那人一步步走近。
想好的开场白,一时之间仿佛像是失语症一般,竟也没说的出来。
温浅只是走到他面前,很平静的出声道:“长话短说吧,清姨不喜欢看到你,若是我像我妈妈那样跟你出去那么久不回去,她没准真的会报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把厌恶他的这种情绪满满的写在脸上,并且表现在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
霍聿深站在她面前要比她高上好多,她的身子笼罩在他的影子下,若是真的从这影子里看上去,两人或许还是亲密无间的样子。
不过是种自欺欺人的念头罢了。
“温浅,我说过很多次,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从来都没想要对她做什么,不管你姓也好,不姓也罢。”他的语气淡淡的,却莫名的带着些许疲乏之意。
在这件事情上,他这一个不稀罕解释的人已经说了很多次,可即使是这样,也好似一点用也没。
温浅听着他的话唇角染着凉凉的浅笑,有些讥讽,有些自嘲,她说:“霍聿深,不管你最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已经造成了这种结果,你就算再怎么辩解,我母亲也已经不在了。你再怎么为自己开脱,也掩盖不了你就是个罪人。”
原先想好好的说说话,这么一来又变成了这番剑拔弩张之势。
他的唇线抿成薄薄的一道,温浅知道这话他听着肯定不舒坦,可是为什么要让他舒坦呢?
霍聿深转过视线,没有和她多起争执,倘若再多说两句怕又是不欢而散。
也俗所谓了,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相处过,似乎也没有什么比现在还更糟。
他不要求会有多好,只要保持现状,不要比现在更糟糕就行。
霍聿深沉吟了瞬,打破此时的死寂,“我姐今天找你了?”
“可不止她,还有宋小姐,她们两人是一起来的。”
温浅的眸子里不带半点情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凉凉的,他看不惯她这样子。
他想了想,没再追问下去,而是用命令般的语气道:“明天我来接你回去。”
温浅一听这话就觉得好笑,这个男人不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必须是什么。就像现在,他说接她回去,她就必须跟他回去,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究竟他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她睨着他俊朗的脸微微摇头,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霍聿深,你确定我们还要有继续纠缠的必要?我现在想明白了,其实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从开始就是个错,又怎么去求结局是好的?你姐姐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你的家庭也从来没有接纳过我,我很认同你姐说的一句话,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散了吧。”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苍然的薄凉,也是对自己这段可笑的人生做了个很透彻的见解。
遇上他就是个错误,当然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温浅转身就准备离开,才走了两步路,身后的男人就大步走上前将她拉入怀中。
“谁准你说散就散?”他紧紧抱着她,手臂上的力道越拥越紧,就连说话时的语气近乎是咬牙切齿的沉冷。
温浅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试图分开他的禁锢,她和他此时的距离太近,相互缠绕的气息之间容易让她清晰地想起自己曾经的愚蠢。
一步步向他走近的愚蠢。
“那你还想怎样?你喜欢了宋蕴知这么多年,现在不是正好,不用再从我身上找属于她的影子。”她在他耳边低低地说着,微微蹙着眉,又释然般笑道:“霍聿深,我不和你计较,就已经是我们一家人最大的仁慈。”
终有一天,他会懂。
而她不愿意解释给他听,也不想看到他以后懂她这句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不计较,是她最大的仁慈,连同着母亲的那一份。
男人固执的抱着她,“温浅,是你先招惹我的,就想这么分开不可能。”
温浅闭了闭眼,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没用。
“我该回去了,你不想清姨出来和你大吵一架,就让我回去。”
霍聿深渐渐松了手。
温浅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