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之日日来探她,她不拒绝,却也不同他说话。
“离儿。”乐意之唤她的声音一日较一日凄切,可景离听来,却仿佛远隔天外。
眼前的一切都如同虚空,景离觉得自己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碰不到。
只有容子奕留下的策论与他写给她的无字信,是她手中切实能碰触到的。
一遍又一遍地翻看容子奕留下的策论,两人从相遇相知到相爱相许的一幕幕,仿佛皆在昨日。
“小殿下。”
一闭眼,她便能听见他这样唤自己。
然而睁开眼,又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景离派去寻找容子奕的人,没有一个带回她想要的消息。
意料之中。
她知道乐意之不会让自己找到容子奕。
所以她睡的越来越多,因为在梦中,她还能与他在一起,永远能与他在一起。
如此不过十日,她竟已憔悴苍白至几近透明,那个梨花林间眉目含春的鲜活少女,已然不复。
乐意之看在眼中,心碎如尘。然而他总记得自己的使命,便是要守住景离,守住这愉亲王府。无可奈何间,他唯有向远风求药,望能有灵丹妙药或是针灸妙法能使景离振作。
远风却叹一口气,道:“心病唯有心药医,殿下此病,怕是药石无灵。”
乐意之沉吟一刻,道:“若是无法医,或者是否有方可叫殿下断此情根?既有回梦散可叫人忘却在凰国诸事,也应当有药可叫殿下忘却伤情往事。”
远风微微蹙眉,望住乐意之道:“王夫的意思,是要叫殿下把关于容子奕之情尽忘去?”
乐意之道:“远兄可有法子?”
远风一笑,道:“有倒是有,只不过王夫莫忘了,对于殿下而言,王夫你又何曾不是伤情往事。若非四年前曾有过那一遭,今日殿下又何至于如此模样?”他敛了神色,望住乐意之,道:“王夫难道不怕,殿下饮了药,连同对你之情也尽忘了?”
乐意之面上一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静默良久,他缓缓开了口,道:“只要能守住殿下,便是殿下将我尽忘了,我也甘愿。”语气虽是坚毅,却如自断了肝肠,叫听的人亦是心如刀割。
远风叹一口气,道:“既是如此,我需有三日来调制此药。王夫不若趁此三日亦想想清楚,若是殿下果真服下了,便再无回转的可能。”
乐意之点点头,道:“有劳远兄。”便告辞离去。
从远风的风远阁到景离的寝殿这段路,乐意之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走的。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地找不到一丝头绪。直至再看见景离的面容,乐意之方如同迷雾中见到一律光芒般,寻得一丝清明。
凝望一刻沉睡中的景离,乐意之忍不住抬手温柔抚摸她的面庞。
“若是你真全忘了,我们会不会可以从头再来?”他喃喃如自语般轻问道,“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