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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好?时节。
被编排的陛下?和皇后挤在一架小马车上,看起来倒是惬意。
姜君瑜不知道多少次往窗外看,明明昨夜没有睡,如今也?高兴地睡不着。
裴琅昨晚陪着她闲聊,也?一点没睡,脑袋抵在她颈侧,眼睛闭上,长长的眼睫扫下?一片阴翳,因着精神?不好?的缘故,看起来跟病美?人似的。
经年?的习惯是难以纠正的东西?,姜君瑜已经适应亮着烛火睡的日子,裴琅却没有,这几日都没睡好?,姜君瑜说要与他分房睡,他又不愿意,于是这几天都是这副要睡不睡的模样?。
“到了陪我放纸鸢好?么?”姜君瑜想一出是一出,掐着他的脸,兴致勃勃问。
裴琅掀开眼皮,任她动作,唇动了动:“你哄哄我。”
姜君瑜要将手放开,欲擒故纵:“那算了,我找福嘉陪我放好?了!”
裴琅按着她的手不让人离开,睁开眼望着她,一瞬不瞬,如墨的眼眸好?似一滩往不见底下?的寒潭,要将人吸进去。
姜君瑜如今已经能懂他了,低下?头,很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声音:“哄好?了么?”
裴琅这才终于高兴了一点,他点几下?头:“好?吧,陪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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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槐安的时候正好?早上,朝阳初升,姜君瑜一把将马车帘子掀开,果不其?然对上泪眼婆娑的母亲和红了鼻子的父亲,三步并做两步扑倒人怀里。
姜善中?和姜母心绪亦难平,他们只有一个女儿,捧在手里许多年?,这些年?过的同样?不轻松,一直求佛问观,希望女儿下?世轻松快活,平安喜乐。
直到数月前被裴琅一封密信重?任了巡抚又告知了女儿如今处境,两个人漂流许久,总算能定下?来了。
姜君瑜只和他们哭了一早上,下?午就应约同裴琅在院子里放风筝。
槐安春日柳絮众多,裴天子身体?金贵,碰到柳絮便会红眼,漂亮眼睛雾蒙蒙的,眼睫也?湿,好?像有泪欲落不落似的,叫姜君瑜看了心疼,在院子里没放几下?就喊他进屋。
裴琅不乐意,捂住人的手,说要陪她,姜君瑜只好?腻腻歪歪地陪了人一会,刚想收拾收拾也?进屋去,门外就传来风风火火的动静。
福嘉刚踏青回来,得知喜讯,跑得浑身脏兮兮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比姜君瑜还像大难不死的人,冲进来的时候差点没刹住车,被裴琅拦住。
福嘉也?是心急如焚,心绪尚未平静,抽噎着不知道该先同人说哪一句好?。
姜君瑜上午哭了一场,下?午又和她抱在一起稀里糊涂再哭一场,直到后面实在哭不出眼泪了才罢休。
“离你嫂子远一点。”裴琅好?不容易将两人松开,嘱咐福嘉:“没轻没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