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再说别的。
“再英明神武的人,也会有自己的感情与不可违逆的心意,”圣上语气诚挚,道:“皇帝也是人,也会动心的。”
“——便是传说中的圣王,也难以例外。”
锦书听得心中一动,正待说话,意欲离去的说书先生,却先一步开口了。
“尊驾说的不对。”
说书先生一个故事讲完,宾客三三两两的离去,他也正收拾东西,便听见圣上说话了。
上前一步,他反驳道:“自古圣王皆是心系天下苍生,以民为重,哪里有为了儿女私情,而影响千秋大业的?岂不荒唐!”
“便是有,”他皱眉,补充道:“也是商纣幽王之流的昏君,断非明君所为!”
他径直抖着胡子说的高兴,一侧的宁海总管却惊的险些叫一颗心,从喉咙里跳出来。
哪儿来的说书先生,这样不知趣,凑过来胡说八道!
这种关头,若是惹恼了圣上,脑袋和脖子说不准就得分家。
到时候,他们这种伺候在周边的人,还能捞着好?
圣上被他反驳,却不恼,只是看着他,从容道:“你也只是从正记野史中听了几句,又不曾亲眼见过,亲耳听过,如何能真的知晓,皇帝心中是否有情?”
说书先生被他噎住,顿了顿,怒视着反驳道:“你又不曾做过皇帝,如何知道他们心中有情?”
他这句话问得刁钻,颇有些庄子与惠子问鱼之乐时的样子,圣上不欲暴露身份,一时之间,居然真的被他给噎住了。
说书先生看他说不出话来,自觉是辩赢了,得意一笑,拱了拱手,飘然离去。
圣上此生,大概还不曾被人这样噎过,偏偏还解释不得,正禁不住蹙眉,就见锦书抿着唇,低头偷笑。
像是偷吃到了鱼的猫,笑得眼睛弯弯,叫人禁不住想去摸摸她的头,再挠挠她的下巴。
恍惚之间,圣上心口哽住的那股气,似乎全然消失了。
“胡闹。”他看着她,道:“朕被人冷嘲热讽了,你却在这儿笑话朕。”
语气斥责,却无怒意,只有隐约的纵容与爱怜。
“您怎么不问一问,为什么我敢笑话您?”
锦书知他并不恼怒,只笑着同他解释:“还不是知道圣上大度,不会同我这般的小女子计较。”
“你才不是因为知道朕大度,”圣上目光深深,眼底却是宠爱,低声道:“你只是知道朕心疼你,便是被你取笑,也舍不得说什么罢了。”
“活该,”锦书难得娇俏的嗔他一眼:“若不是圣上非要喜欢我,哪里会有今日之事?”
她一双眼睛生的美,黑白分明,灵动皎皎,春日的桃花一般旖旎娇艳,目光微斜时,更是顾盼神飞,明光四射。
圣上被她目光扫过,心便软了一半,更舍不得说什么重话。
只是,他怕自己因此在她面前失了底气,反倒叫这小娇娘得意,便故意板起脸来,轻声斥责道:“放肆!”
“圣上说的是,确实是我太过放肆。”锦书莞尔一笑,眸光似是星海一般璀璨。
指尖在他手心里勾了勾,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
她低声道:“圣上尽管罚,好不好?”
圣上看她如此情状,哪里说的出什么,只深深的看着她,短短几字,却是情意万千。
“——朕哪里舍得。”
锦书看着他,却不说话,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