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晓眼前之人是“卫六爷”之后,郦南溪就一直在唤他六爷。如今乍一听闻他说要换一个称呼,一时之间让她如何想的起来?
天气很热,身边人的体温也颇高。
郦南溪觉得挨在一起愈发热的难受,就挪动了下。身子,说道:“待我想好了告诉六爷。”
“何时才能想好?怎样才算是想好?”
重廷川看她想跳下去,索性长臂一伸将她紧扣在了怀里,“若我不问仔细了,怕是你连番用‘还未考虑周全’为由给推脱了,一次次的敷衍过去。”
郦南溪想了想,这种事情还真的有可能发生……
她欲辩驳,偏偏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热的头昏脑胀的一时间也没法想出他这连续问话的答案,只能试探着说道:“不若唤你‘老爷’或是表字?”
这两个说法都是寻常夫妻间用惯了的。郦南溪这般问,倒是自然而然。
可重廷川总觉得这两个称呼太过疏离了些。他和她之间,本该不只如此才是。但是人前这样子叫终归是没有任何问题,她这样的说法也是没错。
思来想去,重廷川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到底是缺了什么。
他这一瞬间的疑惑被郦南溪发现了。
女孩儿当机立断拨开了他的手臂跳到地上,而后紧走几步离开了他手臂能够伸到的范围。
郦南溪觉得自己足够安全了,这才笑着转过身去,眉眼弯弯的看着重廷川。
瞧见了她眼中的满足和自得,重廷川哑然失笑,轻叹着摇头。
其实这么一点点的距离,对他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只消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越过去。
偏她现在的笑容甜美,他实在不舍得打破了现在这美好的氛围,索性由着小丫头自得去。他则自顾自闲闲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恬静的笑颜。
郦南溪见重廷川不言不语,甚至于没来为难她,甚是稀奇。正待细问,前行之时她转眸间望见了之前搁在桌上的那摞鞋垫。心中念头一转,问道:“我看那针线做的极好。若是白白的搁在那里,却是浪费。六爷不如试一试?若是合脚,平日里也可穿着。左右是在鞋子里,没人瞧见。”
一说起于姨娘送的那些东西,重廷川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能指望一个连续十多年都不曾管过他的人做出什么好东西给他?想必不过是敷衍之物罢了。
偏偏他的女孩儿好似十分好奇。
郦南溪甚至从柜子里取出一双他从未穿过的锦靴来将鞋垫放了进去。
看了下大小,居然刚刚好。
放在鞋子里既然合适的话,那么穿在脚上应当也是舒适的。
郦南溪想明白后,就在旁笑眯眯的静看着重廷川,态度颇为坚持,“不若就试一下吧。”
重廷川可以对旁人冷漠至极丝毫都不顾及。但是,他拗不过郦南溪。
两相对峙下,重廷川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说道:“姑且试一试吧。”
郦南溪看着他那不甘不愿的样子,莞尔笑笑,将锦靴放到了重廷川坐着的桌边,打算拿了给他穿上。
谁知她刚刚有了这个念头,才稍微躬了一下身子,就被他抬手制止了。
“不用。”重廷川淡淡说道:“我自己来。”
“举手之劳而已。套一下就罢了。”郦南溪说道。
“不必。”重廷川坚持道。
他不肯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情。
——他的女孩儿,本还应该在父母膝下承欢,无奈因了他的谋算而被迫提早嫁人提早成长。
这样的她,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半点儿的委屈?
即便是给他躬身穿靴子这样的小事,他也舍不得她去做。
他的女孩儿合该由他来仔细疼着宠着才行。
重廷川并未解释什么,只固执的让郦南溪坐到了一旁,而后他自己轻车熟路的将锦靴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