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卷书稿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暖阁内的宦官和宫人顿时噤若寒蝉。
白彦回大着胆子探头看一眼,随即躬身低头,额头冒汗。
皇帝很生气,谁敢这个时候冒头,绝对和找死无疑。
“竖儒,安敢如此欺朕!”
永乐帝坐在御案后,牙齿磨得咯吱作响,怒气值不断攀升,临近爆表。他可以容忍解缙的某些投机行为,却不能容忍他不认真做事,不好好干活!
他下令修的是一部足以留存后世的典籍,结果翰林院献上来的是什么?
当他不识字吗?敢这么糊弄他?!
嫌脖子上扛着的东西太沉了,想挪挪地方?
“白彦回。”
皇帝叫人,不能再装背景,白彦回立刻上前,恭声道:“奴婢在。”
“把解缙给朕叫来!立刻!”
“是!”
白彦回退出暖阁,叫来两个小宦官,问清解缙和黄淮今日入值文渊阁,点了点头,当即带人前往。
值房内,解大学士正同黄编修对着即将送往大宁的敕令皱眉。
文渊阁七人中,黄淮掌制敕,深知天子对兴宁伯和定国公的厚待。赏赐不断,隔三差五还要发敕令表扬几句。这段日子,朝中因大宁都司掀起的风波未平,送往大宁和北京的钱钞布帛却不见减少,甚至有增加的趋势。
放下笔,看着新拟好的敕令,黄淮同解缙相识一眼,都不免叹息。
赏赐兴宁伯和定国公,何尝不是天子在表明态度,以示看重汉王和赵王。
天子有意设汉王护卫和赵王护卫,皆是五万七千之数,平王却仍留在京城,不令其就藩。
表面上看,这是天子对嫡长子的另眼相待,是恩宠。
实际如何,明眼之人都十分清楚。
不就藩,不设护卫,不掌封地,虽可听政,却无权决策。
若是平王获封皇太子尚好,依天子目前的意思,册封之日却遥遥无期。连力挺朱高炽的解缙等人都因天子几番斥责意气消沉,何况朝中摇摆不定的群臣?
在翰林院修书时,解缙曾同黄淮等人进行过长谈,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但囿于皇命,不得出翰林院一步,终归没有太好的办法。
现今书已修成,众人回到朝堂,想办法扶平王上位,成了眼下最紧要的一件事。
汉王和汉王就翻北疆边塞,颇有功绩,声望日隆。护卫设立,又有武将支持,羽翼渐丰,长此以往,对平王将大不利。
可往日经验却让解缙黄淮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不慎,平王将会彻底失去圣心。
汉王和赵王是庶子尚好,无奈天子的三个儿子都是徐皇后所出,同样嫡子的身份,象征着不小的竞争力。又有天子偏爱,局面对平王可谓是十分不利。
“宗豫兄,依你看,天子……”
值房内,解缙和黄淮正低声商讨着敕令内容,借以揣测天子之意。
房门外,白彦回已匆匆赶到,送幕膳的文吏不认识白彦回,见他身着盘领窄袖衫,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也知是有品级的内侍,至少是个少监,当即行礼。
跟在白彦回身后的两个小宦官都没出声,宫内的规矩,首领太监和高品级的内侍在前,没有他们说话的份。想表现一下?好处得不着,板子加身是一定的。
“咱家奉命来找解学士。”
白彦回是个伺候人的宦官,却也曾跟随永乐帝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天子面前,他不敢大声说话,在这些不入流的文吏眼中,绝对是一座攀不上的高山。
永乐帝重用宦官,是因其忠,也因其才,和压制朝臣没有多大关系。如郑和,王景弘,侯显,白彦回等,若非自身条件所限,换个身份入朝为官,未必会差到哪里去。
这一点上,永乐朝之后的宦官,除个别之外,完全是拍马也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