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颗眼泪砸到腿上,令他的裤子洇染出湿斑,热热的,似有雾气。
明齐拉开抽屉,在里面拿出一颗吊绳,上面扣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小玻璃瓶。瓶里装着骨灰,瓶身底部贴了一颗小小的蓝紫色的婆婆纳。
他将吊绳挂在初阳脖子上。
初阳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的明齐叔叔。
“这是什么?”
“你看看。”明齐说。
初阳把玻璃瓶捧在手心里打量两秒,想起来了,这是他十三岁那年从他妈妈的骨灰盒里偷偷拿出来的一捧骨灰。虽然它装满了这个小小的玻璃瓶,但好像还是少了点。
“剩下的你爸带走了。”
“哦。”初阳翻过瓶身,看到了婆婆纳。
他没有再哭,只是用食指小心而渴望地抚摸着那朵纸胶花,他能想象得到他爸那只大手从贴纸上细细地把花朵抠下来,然后用食指掂着它轻轻贴上瓶底的样子。
他一定会拧眉,烦躁地觉得怎么他儿子会喜欢这种东西。
初阳把瓶字塞进衣领里,玻璃的冰凉贴上他的肌肤,他心脏小小地疼了一下。
“明叔。”他问,“原来你们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吗?”
明齐温柔地笑了笑:“嗯,但是这种事不好说。而且,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他儿子,但你仍是他的孩子。”
初阳又流下眼泪。
明齐主动揽过初阳,将他带到自己怀里。
他轻轻拍着初阳的脊背说:“你能原谅小明吗?”
“什么?”初阳无法理解明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推开了你。”
“不!”初阳摇着头说,“他没有错,我也没有资格让他陪在我身边。”
“我就是希望你不要怪他,当时他别无选择。”
“我……”初阳不敢再在明齐身上索求温暖了,他直起身子,水亮的眸光有些笨拙地看着明齐,“我明白的,叔叔。”
“这样就好,你不怪他,所以你们还可以做回朋友的,是吗?”
“叔,我们长大了。”初阳不想说得太直接,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一定会伤害到他这位温柔善良的叔叔,可是他必须得对得起张阅宁。
“可能会让您难过和失望了,我们没法单纯地做朋友,而您知道,我现在有张阅宁。”
“我知道,小阳。”
“我只是,我,可不可以恳请你们,下次他再喜欢上一个也许并不令你们满意的人的时候,你们给他一次机会,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