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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但也活不了多久了。”江逸之虽然未曾询问,但季秋还是细心给他解释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沈钧买通太医给他下了毒,这是慢毒,旁人很难诊出来。这些药渗透在他的饮食里,有加以滋补的药材。在外人来看他是处于好转状态,至于所以他现在怎么也醒不过来,那是因为沈钧还需要他,若是不需要了随便找了个理由,也就这样了。”
之前的江逸之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原因,只是负责帮沈消诊脉的太医是自己人,他又不曾精通药理,所以他以为是沈消的故意为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季秋又道:“不要将思想局限于是沈消的故意设局,在这个阶段设局对他有什么好处?”
眼看被看穿心思,江逸之低下头面露羞愧。在之前他一直以为沈消虽然对沈钧的某些做法,不是很理解,但在扭转战事方面沈消也是默认沈钧的想法,他不便做所以……
季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来你也不是很了解这位皇帝陛下。”
“我……”江逸之一时间哑然。
季秋提醒道:“这里是皇宫,公子所遵循的那点子想法都应该将一切想到最差。人性的丑陋在绝对的权势方面,表现的最为充分。以片面之感去堵人心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半晌,身侧都未曾有任何声响。季秋见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将目光落在沈消身上,“放心,我会尽快为他解毒。”
“嗯。”
季秋又道,“但事情到这个地步,即便是他醒了……”
话还未说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是褚河紧张的声音,“公子,公子出事。沈公子那边出事了……”
江逸之的目光匆匆扫过躺在床上的沈消终究是一言未发,依然匆匆离开。
季秋听着门锁落下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终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反正,这天也快要亮起来了,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边,沈姜次在原地呆愣了好久,直到身侧慕延的愈演愈烈的咳嗽声将他拉回现实。他无暇顾及四周,也不想再纠结什么。终究是迈步上前,当眼前的光亮被黑影遮挡的那一瞬间,慕延猛地抬头,难掩病态的脸表现的还有失望。
他努力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沈姜次当然知晓,事已至此,他实在是无法容忍自己这般行径。他做不到站在一处,冷漠的看着慕延处于水生火热之中。
“如此这般,沉不住气。你知不知道会带来多大的麻烦,沈钧如此行径很明显就是为了……”
沈姜次打断他的话语,“不要说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撑下去?”
慕延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到底是相同的人,“罢了,就这样吧。”
沈姜次强调,“我问的是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慕延眼神闪躲,在此行之前他便抱了必死决心,只可惜棋差一着。被沈钧使用了卑鄙的手法强行圈禁在这个地方,大多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活着,络绎不绝的汤药和眼前昏暗的房间。
见他不语,沈姜次二话不说直接抓住了他的手,顺势搭脉。即便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当答案得到确认的那一刻。沈姜次只觉得整个人的力气被瞬间抽走,无助的瘫软在地。
慕延对此心领神会,他默默地整理着自己褶皱的衣衫。“你不必为此烦心,我这一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然无憾了。”
“叔,你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我这一生能留下的人,情已然不多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不允许这样,对!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沈姜次踉跄的站起身来,“对!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不行还有林元白,季秋。再不济还有沈钧,对!沈钧!!我去求他,他不就是想让我再次成为他手中的傀儡吗?我会乖,我会听话做一个任他摆布的棋子。他会同意的,他会的。”
话音未落,沈姜次毅然决然的朝着石门的方向走去,全然不顾身后慕延拼命的呼喊。
“不准去!我说了不准去,我慕延宁愿死都不愿意你因此去求沈钧,听到了没有,你是慕家子弟,慕家人断然没有要去求别人的道理,回来……”
几乎是在指尖贴上冰冷的石门那一刻,石门缓缓打开,露出的那张脸正是去而复返的沈钧。在看到那一张脸时,周遭的一切都因此戛然而止。
沈姜次更是下意识的呆愣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说出了那句话,“师、师父……”
沈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同时也对密室里发生的一切心领神会。
沈姜次的视线顺势下移,趁着昏暗的烛光,他看清了他手中握着的那把长剑,与此同时察觉到这一切的慕延,也站起身来。沉重的铁链在冰冷的石砖上摩擦,其发出的响声又何尝不是一种危险来临的警示。
沈钧见状,一不做二不休将手中的长剑扔到地上。目光随即落在沈姜次身上,平淡的语气却恰似寒冬里结冰的湖面冷的彻底,“你不是要向我投诚吗!那总要表明你自己的立场吧!你知道我的脾气,杀了他,我可以将过往的一切都当做从未发生。”
“我……”此时的沈姜次彻底被逼到了万丈悬崖之上,进退两难。前后两者难以取舍。
沈钧这边还在不断施压,“杀了他,否则今天死在这里的就是你们两个,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很划算。”
“不,不!我做不到。”沈姜次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低着头,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