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姜次道:“师父,能不能放了她?”
沈钧笑了笑,“那是自然,我不会让她死了。”
“多谢、师父……”话音落,沈姜次甚至不确定自己会在哪一刻彻底的倒下,他犹豫之间还是决定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胸口的疼痛感也在这一刻更甚,甚至于就连眼前的景色都有些模糊。一个不注意,沈姜次差点跌倒在地。可他还是坚决的回眸看向沈钧所在的方向,言语间提醒着他,“落成,已经按照师父的要求做了,还请师父不要为难其他人。”
闻言,沈钧只觉得那好不容易讨来的喜悦,在剎那间粉碎的彻底。那伸出一半的手连带着踌躇的脚步一并稳住收回。
他不知又过了多久,大概已经很久了。只记得寒风混杂着地牢的寒气侵染了身上的温暖,从头到脚冰凉的像个死人。衣袍上沾满了鲜血的味道,可无论如何这份局促,连带着不安也只会存在于无人知晓的地方。待到从这个地方出去,他依旧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沈钧。再多情感,终究都是可以为了权力而妥协的。
这边,沈姜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下的,他只知道待到自己再度有意识的时候是被手下抬着担架。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他最讨厌的皇城,并无变化。只是那刻骨铭心的疼痛感依旧驱使着他,他几乎瞬间清醒,焦躁、不安甚至是愤怒这些原本不属于他的情绪,都弥漫在他的脑袋中。
也不知道是周边的哪位人喊了一句,“公子醒了?”
顿时间脚下的脚步更加急促,待到回到寝殿形形色色的人混在一起,距离他最近的那人才有机会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我家公子向公子问好,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自己应下的事情。”
沈姜次强忍着疼痛感,点了点头。
那人又问:“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沈姜次:“尚可。”
那人:“只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辛苦公子了。”
沈姜次微微摇了摇头,“无妨。”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终究是再次朦胧了眼前,在将要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阿砚……”
与此同时,寒风过境刮过士兵们冰冷的甲胄顺着延绵不断的道路,拂过数以万计的帐篷,终究是停留在大军的中心地带。而谢砚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大军行至前线大概还需要多久?”
手下的将军回答道:“最快也要半月。”
谢砚紧蹙着眉头,若是按照这个速度要破眼前只局,甚至还要攻入东濮皇城,再见到小乖,估计孩子都出生月余了。不能,他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此时小乖临走前的决绝在眼前闪过,他的一举一动,都很难不让他怀疑,这或许就是他们彼此间最后一点机会,他若是因此放弃了,只怕终生都会因此抱憾。
当即吩咐:“大军全速进发,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与顾将军等人会合。”
“是。”手下虽然应了下来,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皇帝的不同寻常,似乎有些担心,“陛下。”
谢砚的手下意识的放在腹部,因着大军出征比不得在宫中,需甲胄傍身。别人倒是无所谓,但谢砚如今这个情况,即便是慎之又慎,可难免又不会因此出些意外,就比如现在。可在外人面前,他也只能强行将一切压下。说道:“朕无事。”
第228章
话音落,腹中的孩子像是专门和他作对一般,躁动感更甚。谢砚的手抚在上面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胎动更甚。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呕吐感也跑过来捣乱,他几番强行将一切不适感压制着。
而台下的将军也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皇帝那接近发白的脸色,自己面上难掩担忧之色,“如今大军开拔,即便军中事务繁杂,陛下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龙体要紧呀!”
谢砚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都退下吧,帐中不必留人。”
“是。”
一阵脚步声渐渐从耳边淡化,谢砚下意识的抬眸,一抹黑影赫然出现在眼前,他看向站在一侧欲言又止的宿十三,“你怎么还在?不是说这帐中不必留人了吗?”
可若是就这般离开了,宿十三又怎么能放心的下来。
谢砚也在此刻拂了拂手,“罢了。”
左右不过是自己人,谢砚到底是没在说些什么。到了此刻,谢砚总算是能放下一身的疲惫彻底的松懈下来,然而腹中的孩子依旧不安。也不知是不是和他一样心中挂念着沈姜次,想着,只觉得眼中在不知不觉中含着泪水,他不知自己何时这般娇气了,可如今他真的好想好想他……
想让他陪在他身边,依偎在他怀里,就像不久前一样,暖意和爱意将自己包裹。
在这个时候,腹中的孩子是最容易被情绪所牵动的。谢砚终究是没忍住出了声,“嘶……”
宿十三松散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紧绷,他清楚的知道,这些日子的折腾下去,谢砚的身子早就不如从前。他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搀扶他,却被谢砚出手制止,“主子,可需要传唤宋太医?”
“不、不必……”谢砚微微摇头,然那自腹中传来的疼痛感更甚。他终究是改了话语,“算了,那就让宋太医来一趟吧,替朕诊脉。记住千万要小心,军中人多眼杂,切不可因此走漏了风声。”
“是。”
待到宿十三离开之后,谢砚终究是忍不住了,好一阵干呕。可接连折腾本来胃口就不好,吐出来的也只有酸水。腹中还在隐隐作痛,这么一弄,谢砚索性就褪去了穿着在身上的甲胄。果然当重量消失,孩子倒是安分了不少。只是那隆起的腹部,因为这么一折腾免不了出现点点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