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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道:“今朕决意御驾亲征,朝中琐事暂有尔代理太师陆嘉荣辅佐,若遇心怀不轨,以下犯上之人,尔可先斩后奏。视为无罪。”
谢淳抬眸看他,终究是猛的一叩首,“臣弟遵命。必不辱皇兄所托。”
转眼间,谢淳已经奉皇命离了皇城,回府修养。寒风肆意席卷着他的衣袍,脚步业已经停留在宫门处,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未缓过来神的状态。
早早得了消息,前来宫门处迎接他的赵钧饶,见状立刻就迎了上去,一手撑着伞,一手为他拍打着落在发丝上、肩上的雪片,“殿下,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就这样走了一路,雪这样大,万一因此染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
谢淳却像是未曾听到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着,“皇兄他,我……”
听着他含糊其辞,赵钧饶彻底慌了神,“殿下,你到底怎么啦?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谢淳却猛然喊住了他,“赵钧饶。”
赵钧饶:“嗯?”
“赵钧饶!”
话音未落,赵钧饶只觉得他怀中多了一个身影,他扑到了他怀中,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贪婪地依偎在他怀里,任由寒风夹杂着雪片一遍遍掠过他们的衣角。这份情也不曾松动。
赵钧饶呆愣了片刻,恍惚间似乎觉得如今有些不真切,可那刮着皮肤企图深入骨髓的寒风却提醒着他,这是真的。犹豫之间,他的手还是抚上他的发丝,满是柔情地回应着他,“哎,我在。”
谢淳说着,“我以为,经此一事哥他不再理我了,他掠定也将我想的特别坏,和朝中那些人一样以为我是别无选择的妥协,实则心怀不轨……可是今日皇兄告诉我,他要让我监国,若遇心怀不轨之人,可先斩后奏,视为无罪。他……他还愿意相信我……”
赵钧饶更是清楚这句话的含金量,谢砚这是彻底将自己的后方交给了谢淳。他安慰着他,“殿下,陛下并非不明是非之人,殿下又是这天下一等等的好人,陛下圣明想必定不会使得殿下对此蒙冤。”
谢淳轻笑着,“到着实没想到你还有会这样一幕。”
“我……”赵钧饶顿时间慌张起来,松开他。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解释着:“我、我说得不对吗?我、我只是觉得殿下这样的人,上天必不会亏待了殿下……”
谢淳被他这么一弄刚才的那副情绪倒是彻底的烟消云散,迈着脚步再次暴露在风雪之时,他还未反应过来。待到脚步走远,他才后知后觉地说着。“快点跟上啦!”
“好,来了。”
本以为这件事于赵钧饶而言,是事不关己的状态。可上天好像就是故意玩弄他一样,他最不在意的事情偏偏在他心底扎了根。回府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赵钧饶犹豫着还是问出了藏匿心底的那句话,“此次御驾亲征,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嗯?”
察觉到他疑问的眼眸,赵钧饶赶忙解释道:“我并无窥探朝政之意,我只是随口问一句,也算是问候故人了。你若是觉得与我说这些不妥,那便作罢吧。”
谢淳未曾想到他会这样说,未曾问起其原由。只是长叹一口气,解释道:“皇兄之意向来是不能轻易更改的,更何况如今当此非常之时。只是东濮与北襄战事已久,此行也不知朝中上下有无可用之人,切莫为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赵钧饶闻言,眼眸渐渐变得冷漠疏离,但似乎又在其中窥得几分坚韧。片刻之后,他却只回了他一句淡淡的嗯,并无其他。
一天一夜已过,寒风似乎并没有带着雪片离境的打算,似乎更大了。鹅毛大雪不断从头顶落下,好不容易扫平的道路,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又消失的彻底。
太师府的晨起倒是一如往常,马车缓缓行驶在堆迭的雪层上,两侧是不竭余地打扫落雪的下人。而陆嘉荣则是在侍从的簇拥下缓缓出了大门,还未站稳脚步,一个熟悉的人已经落入视线中。
陆嘉荣站在高处,一整个居高临下。甚至还不忘了挖苦他,“我说这怎么无缘无故下了这么大的雪,原来是有故人登门。只是可惜了,本太师今日政务缠身,可没空搭理你。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赵钧饶闻言,却是一反常态的跪了下来,雪片贴紧他的衣衫,很快凉意就从膝盖传来。
陆嘉荣练练拒绝:“别,你现在也算是跟了小殿下,动不动跪我干什么?吗?免得哪日小殿下问起来,倒是平白无故给我太师府招黑。”
“我、我今日来是有要事相求。”赵钧饶知道他此行免不了被种种挖苦,但为了心中所念他还是甘愿承受着这一切。
陆嘉荣轻笑着:“求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上门求我?怎么你所投靠的小殿下,他答应不了你?不应该呀!昨日,陛下还曾下至令殿下监国……”
“大、公子,我知道过往种种皆是我的错,是我肆意妄为,忘了自己的身份,但现下我已经知错,还请公子给我一个机会。我……我必定不会让公子失望。”赵钧饶言辞诚恳。
陆嘉荣却是这么说的:“我不是给过你机会了吗?否则也不会把你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放出来,让你现在有机会在小殿下面前,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赵钧饶道:“是,公子已经做到了。但我还想请公子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嘉荣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他,“机会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