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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言语间的怒气很明显地转化为无尽的心疼。唇瓣上下翻动着,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砚,我……”
又是一模一样的说辞,仿佛情景再现。谢砚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来到他身侧。两人对立而站,一步之遥的间隙看起来那么近,却似又那么远。谢砚看着他,那张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又怎么再舍得打骂。也许从这一刻他开始不曾期待他的答案,不想所有错处都化作那一句听了许久的苦衷,或者是不能彻底言尽的无奈,“算了,就这样吧!”
甚至还不等沈姜次再说些什么,那道身影就已经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沈姜次的心咯噔一下,难道到了此刻自己连解释的权利都不曾拥有了吗?
脚步伴随着指尖的动作还未触碰上他,下一刻疼痛感袭来,沈姜次的手硬生生被打掉,他还是不肯原谅他。也就是在那一刻沈姜次明白了,曾经不可一世,算无遗策的沈姜次唯独在谢砚这盘棋上输得彻底。
谢砚到了此刻表明自己态度的同时,甚至都不敢直视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的身份如今到底是上不得台面,万一被人发现了又是一番云雨,不如好好呆在殿内,闭门思过吧!我有空会去看你的。”
“阿砚……”沈姜次听着那话,一时间有些无措。他这算是彻底被抛弃了吗?曾经他引以为豪的偏爱,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撕碎扔到满是泥泞的土地里,粉碎的彻底。
谢砚甚至不愿再和他纠缠这些有的没有的,直接大声唤了候在殿外的宿十三。“来人。”
宿十三推门而入,瞬间察觉到周遭的异常,时不时落在沈姜次身上的视线夹杂着不明所以的韵味。“主子。”
谢砚道:“把他带下去,另外再派人看住藏娇殿,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都别想再看见明日的太阳。”
“是。”
宿十三本想着带沈姜次前来是处理化解困局的,岂不料如今的困局相比于以前更甚。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只听信沈姜次的一面之词,当差还是要小心点。沈姜次虽然是不愿的,可还是在不愿中被强行带离。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朝堂风波迭起,数张大网业已经铺好,如今是该拨开云雾,静等收网的时候了。宿十三再次回到宣政殿的时候,谢砚的情绪似乎是又回到了往常,但宿十三还是一如既往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主子……”
本以为会面对主子的冷言相对,却不料事情倒是比他想得要好太多了。“人送回去了?”
宿十三:“已经按照主子的命令将人送回去了,主子放心!属下保证这种情况以后再也不发生了。”
谢砚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正当宿十三松了一口气,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下一刻冰冷的话语伴随着不详的预感悠然而起,片刻之间将他彻底包裹,紧接着整个人如坠冰窖。
“三十大板。”唯恐他未曾听清,谢砚又重复了一遍。“三十大板,下不为例。”
宿十三一咬牙:“是。”
该罚的也罚过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谢砚顺手将一本文书递给他:“将这个下发,问责太师府御下不严之责。另外,找个人递风出去,就说朕今日传召裴灵是因为察觉到了西陵公主被杀一案的异常,言尽于此,其他的空白就由他们为我们填补吧!”
宿十三:“是,属下即刻去办。”
谢砚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另外,传召谢淳朕有要事交代他。”
啪的一声打破宁静,丞相府一整个兵荒马乱。
谁曾想消息还未传入它该传入的耳朵里,晁济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被晁化逮了个正着。晁化看着这个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来讨债的儿子,怒不可遏已经无法来形容他此刻的心境了。想他,晁化聪明一世,为北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想到晚年却落到了年轻时最厌恶的地步。剧烈的疼痛感牵扯着心口,他攥紧了衣领,“逆子,你说!你都背着我干了什么?”
晁济到了此刻还是未做好将一切彻底坦白的准备,幼时对父亲恐惧像是刻在骨子里。即便是脸上火辣辣地疼,态度却依旧是难以言说的坚决:“儿子,没错!”
啪的一声再次响起,这一巴掌好像耗费了晁化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晁济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倔强,一如他这个人虽然嘴上说着没错,可当耳边传来老管家那担心的劝诫声,他终究是噗噔一声跪了下来,这一次没有‘我没错’几个字落入耳中。
“家主,来喝口水顺顺。太医一早便说了,您这身子还是不要动怒为好。”老管家在一旁劝诫道。待到晁化的脸色稍作缓解,又去劝了晁济。“少家主,您若是有什么事情,家主问了,您便说了吧!”
晁济抬眸看着晁化,那略显松弛的姿态,或许他和平日里一样,等候着他主动认错。也是他可是受万人敬仰的丞相大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副作风,看着还真是让人作呕。心底那股压抑的情绪一旦上来了,就如同泄闸的洪水再也没有挡住的可能,唯有将一切彻底吐露。
晁济固守己见:“我没错!”
晁化本以为他是想明白了,没想到还是这般,年岁减长脾气更甚。当即要张罗着管家,“你!你个逆子,来人请家法!”
老管家闻言顿时坐不住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每次家主说完请家法,那一棍棍下去虽说不至于皮开肉绽,但十天半个月都是下不了榻,“家主,家主,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说!少家主,你给家主认个错,家主必定不会再计较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