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你没事吧!”
谢砚的思绪渐渐回升,猛然间抬眸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彼时陆嘉荣正端着一副世家公子的优雅致情,对月品茶,何不悠闲。
他大步上前怒斥的道:“都下去!”
“是。”
陆嘉荣被他突如其来怒吼吓了一跳,正想说些什么,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在这地方能让他们的陛下如此生气的除了沈姜次还能是什么?吵架倒是不怎么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陛下,想知道什么?”
谢砚坐在他身侧,视线看到摆放在他手边的杯盏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落入口中,不是茶是酒。
“专门为陛下准备的。”
陆嘉荣看着他的样子,既然有些事知道了,那就知道个彻底吧,他娓娓道来:“他是十岁来到的夜北,当时江家也就是江逸之的父母不知什么原因暴毙身亡,沈钧用了手段以江逸之的名义名正言顺接管了夜北,一次外出他带回了沈姜次,当时他遍体鳞伤,其实更多的是奄奄一息。被接到我父亲所在的住所接受治疗,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当时的他即便是遍体鳞伤还是会笑着安慰为他治疗的大夫,无论伤口多么疼都是闭口不言,后来他伤好了为了报仇、报恩顺理成章的拜了沈钧为师。”
“早些年,沈钧对他也是真的好,对他我也是悉心教导,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我们陆家与夜北不知道因为什么彻底决裂,沈姜次生平第一次顶撞沈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言语冲突之间,沈姜次得知了他自己的价值,12岁的年纪他认清了自己,开始真真正正按照沈钧的要求行事,渐渐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他与我们再度获取联系实属意外,我父亲在一次奉命视察回郢城的路上捡到了晕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沈姜次,把他带回府中,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要离开,听我父亲说他是害怕自己连累到我们,也是在父亲的再三强迫下他留了下来,在北襄度过了人生为数不多安慰的三个月。后来,他伤好了执意离开,但父亲没有阻拦只给他留下一句话,若是有一天需要帮助太师府即便是倾尽所有也会帮助他。也就是自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渐渐与太师府有了联系……”
陆嘉荣顿了顿,想到后面的事情,没忍住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酒坛拔掉木塞,猛灌了自己几口酒,又道:“曾经对于父亲的做法,我不是很理解,即便是沈姜次曾经与我们那么要好,但是当时我们与夜北已经决裂,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他,做到如此地步。可是后来父亲告诉我,这是为了还债。”
“还债?”谢砚疑惑。
陆嘉荣点了点头,“其实在初次见到沈姜次的时候,父亲便已经知道他的身世,可是面对沈钧的作为他选择了沉默。”
谢砚猛的站起来,手中握着的杯盏被外力捏成碎片,酒水顺着他的掌心滴落,他低头看去手心被划破鲜血涌了出来,他却感受不到疼痛,或许是心中更疼。
陆嘉荣听着瓷片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知晓他的怒气,既然他选择将一切说出来,那便做好了替父承担的准备。“当时的雪崖谷正值混乱,自慕舒白死后慕家一派一蹶不振,那些曾经忌惮慕家势力的外族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父亲想着的是即便是将他身份大白于天下,无论是当时的皇室还是沈钧都不会同意将他放回去,还会明白无故为夜北一派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
“所以你们就选择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将他蒙在鼓里,看着他认贼作父,而你们还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他从来不是一个物件,他是人!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走什么路,而不是在你们的安排下活得行尸走肉,每天都算计着怎么获取自由。”谢砚一股脑地将他心底的情绪发泄出来,当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却又不知道到底该怨谁。任谁的肩膀上担负着自己该有的责任,可是……可是……
其实,有些事情陆嘉荣也是在父亲死后,真正接手太师府后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答案。
谢砚的心情更为复杂,一想到曾经自己也曾逼迫过他做出选择,其实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现在看到他走到这个地步,他们所有人都有错,他们又好像没有错。他沉声:“我不应该逼他的……”
“陛下,你说什么?”陆嘉荣一时间没听个真切。
谢砚的情绪却是越来越复杂,当初他被诱骗出相国寺是因为沈消的执念,落入公仪兴的手里是因为他的执念,然后又是沈钧……好像所有的一切正应征了那句话,苦难总是喜欢找一个人磨。
“这件事他知道吗?”谢砚问道。
陆嘉荣摇了摇头,他还没想到该怎么告诉他。
谢砚当机立断,“既然当年选择了沉默,那就一直沉默吧!”
“啊……是!”
谢砚看着被风卷起的树叶,夜倒是越来越深了。
因为知道错了,知道一念之差导致的难以原谅的后果,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尽全力去补偿他的犯下的错误。
谢砚长叹一口气,如今的他只想好好的抱抱他,然后用实际行动帮助他脱离苦海,他的小乖应像自由的鸟,翱翔在九州大地上畅快肆意。
第128章
谢砚回到厢房的时候,沈姜次已经悠悠转醒,单薄的素白寝衣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搭在身上的被褥早已经被他扔到床榻的角落,他半倚着身子,单手支撑着头部,透露着一股刻意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