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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姜次迎上他的目光,对于这种以利用关系维持的师徒情分他早就不想继续维持了,如今把一切说开,也算是了解了他的一桩心事。“毕竟是你一手调教的人,自然是不能让你失望,否则也枉费了这么些年。好好回报的道理,落成自然是懂得的。”
沈钧抚着手指上的鲜血,饶有趣味之间却是很想念这种疼痛感,“跟着谢砚这么多年就学会了这点子东西,逞口舌之快?”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自己培养了很多年的棋子就这样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似乎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想脱离掌控想要和谢砚双宿双飞,不可能!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沈钧冷笑着来到他身边,他的指尖划过那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颊,沈姜次则是满脸不情愿地侧过脸,他越是这样沈钧越是开心。长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一朝得逞,沈钧是越来越丧心病狂了。“沈姜次,你想摆脱我,但你不要忘了,你因何而活,只要你活在这个世上一天,你身上就始终有本宫的影子。”
沈姜次手中的动作明显一怔,是呀!这么久他早就快忘了,他这张脸为了复仇,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他几乎成了沈钧无限仇恨的凝结,他早已经不是自己了。那谢砚……
他愣神了片刻,沈钧的手已经收回了手,鲜血却在他的脸上挥之不去,就像是深入骨血藏匿其中值得一生的诟病。
沈钧饶有兴味地擦拭着手指的血迹,眉宇间透露出把控一切的不屑,“把褚临带上来。”
褚临?
沈姜次愣神期间,全身折腾的伤痕累累,几乎算是血色将他包裹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此时的褚临蓬头垢面,哪里还有当初在他身边的模样。沈姜次的心隐隐作痛,曾经答应过褚临的话盘旋在耳边,如今想来似乎他答应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到。明明一切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所有的人深陷其中似乎动手因为他,到头来他什么也保不住。
褚临踉跄地起身,这么多天的折磨他每天都沉浸在疼痛感之中,甚至渐渐忘了平常的感觉,在看到沈姜次的那一刻,他努力梳理着自己的蓬乱的发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狼狈。没有怨恨,只有心甘情愿:“主子,褚临没让你失望。褚临,什么也不知道。”
沈姜次的心像是被麻绳一样,顷刻之间被扭曲到一起钻心的疼痛感,一路走来,他对不起的人很多很多。
沈钧将一切尽收眼底,褚临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侍从,甚至是死在这京城中掀不起任何涟漪的存在,竟然也值得沈姜次这样对他,那、刚熄灭的愤怒在无声中蔓延。他步步逼近,下一秒沈姜次不管不顾地挡在他身前。看着他,沈钧硬生生地放下已如箭在弦上的动作,他拧眉:“都出去!”
江逸之愣神了片刻,即便是有些担心还是道:“是。”
殿内,两个关系已经破裂的师徒甚至拼凑不出除无声之外的话语。
沈姜次的视线自始至终都不曾落在沈钧身上,真正两个人已经到了无话可说。
沈钧望着他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到了高堂的座位上,他斟酌着美酒醉意微醺的脸上略带失落:“无话可说?你真的对本宫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吗?”
沈姜次听到他这句话就像是突然被踩住尾巴的存在,过往的一切就像是被压入海底的禁制一般一点点浮上来:“你想让我说什么,说这么多年是怎么度过来的,还是说我、我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对于这种情况难道你不是最为清楚吗?夜北的规则不是你一手制定的吗?你既然是一手制定了这规则,现在又装成这样子给谁看?收起你的那点子心怀不轨,我不需要。”
沈钧眼底的情绪一哄而散,“夜北的规则可不是本宫制定的,这本宫可不敢承认?”
沈姜次不明所以,难道这其中还有他不曾知道的隐情。“什么意思?”
沈钧却话锋一转不再提:“落成,你真的变了很多。看来一直跟在谢砚后面也不是一无所成,起码在某些程度上你看上去更让本宫满意了,这样的棋子本宫似乎更喜欢了。”
“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
沈钧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这在别人眼中或许是一种贬低,但在他眼底倒是成了一种别样的赞美。“本宫是丧心病狂,可是那又如何、可无论是你还是逸之还不都成为了我掌心的棋子,看着本宫丧心病狂地将你们,任意摆布。哦、我忘了,也不只是你们。还有另外一位,当年他可算是帮了本宫的大业不少,现在或许是以后他都算是最有利的存在。”
沈姜次的心中一惊,其实他此刻在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沈钧笑着他不知道的事情可不止这么一件:“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季秋就是他。就连他当年的死都是本宫一手策划的,不过这样聪明的计谋可不是本宫提前想到的,这可是他自己亲自提的。没想到吧!!”
沈姜次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紧握着衣角的指节已经有些发白,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变成真的了。
沈钧又道:“落成,你总想着总以为你是本宫最有利的棋子,其实你错了。在夜北能成为这个人选的人有很多,你能管住自己,却不能管住别人,总有人愿意为本宫的大业前仆后继,至于你背叛本宫的代价你还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承担得起!”
“这次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沈姜次越发觉得自己以前好像从未彻底地了解过这位太子殿下,他不愿意做棋子,不愿意在某些地方落雨下风,起码在他面前自己面前不能透露出丝毫怯懦的情绪,不能让他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