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锋利的手术刀,眼睛愉悦地眯起,打量着手术台上的他,像打量着砧板上的鱼,考虑着如何下手。
手术刀割开皮肉,从手臂,腹部,到胸膛,鲜红的血液从平整的切口中涌出,宋雪销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麻木自心底涌起。
大量血液的流失,致使体温开始下降,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意识也开始模糊。
……
浸泡自己的液体似乎有很强的修复效果,从液体中醒来,睡去。
再次被带到手术台上的时候,他身上被缝合的伤痕已经消失。
这次男人向自己身体里注入一管红色的,似乎是针剂的溶液。
身体在抗拒,宋雪销却无法摆脱。
黑白画面一帧帧闪过,如同老旧的黑白电影,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这是梦境,是过去既定的现实。
针剂注入,血液冷僵,自脚底而起,密密麻麻的痒意遍布全身,接着是细细密密的痛。
仿佛真的有上千万只蚂蚁攀爬而上,一点一点啃咬着他。
又痛又痒,又冷又热,矛盾的感受撕扯着身与心。
从肉体到精神,从内到外,煎熬着,折磨着。
从第一管往后,每次注射针剂的量都在增加。
宋雪销挨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折磨。
一次又一次的,男人从一开始皱眉不满,到现在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看他的目光越来越痴迷,仿佛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阴暗腐蚀了脆弱的心灵,扼住了发声的咽喉。
宛如老旧电视机发生故障扭曲,尖锐电流穿透耳膜。
哒一声,黑屏了。
自此,漆黑的怪物诞生。
……
不知第几次睁开眼睛,利刃袭来,洞穿了怪物的胸口。
他向后倒去,如释重负。
怪物张了张嘴,吐出鲜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深红的瀑布湍急而下,粘腻地附着在身上。
身下尸首呆板僵硬,毫无血色,渐渐融化在血色的汪洋中。
血流成河,尸骨无存。
眼底有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色,满目疮痍。
临死之际,逐渐模糊的视野里好像有星星点点飘过,一点、两点……数不清的星光翩翩起舞。
星光贴近,施舍似的点在鼻尖,某种飞虫的轮廓闯入眼瞳。
是蝴蝶吗?
与鲜血同样的红色,完美地融入背景。
怪物挣扎着伸出手,勉强辨别,那手掌的大小约莫是人类青年的。
真可笑啊,披着人皮的怪物。
怪物自嘲道,心想着就这么死去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