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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爆竹声,声声入耳,姜葫芦醒来,在枕边摸到一个钱袋子,葵扇色,上面绣着一颗栾树果,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姜葫芦没有急着打开,他轻轻搓着钱袋柔软的布料发呆。
身边的周栾抱着他,还在睡着。他看着身旁熟睡的人,回想着昨夜,周栾在动情之时,好像对他说了一句话,可他当时头脑空白,外面烟花声音又太大,他没听清,而且到最后他几乎就是昏睡过去了。
即使没有昏睡,他这一身泥泞,也是见不得人的,根本出不去这个房门。
不过,周栾说的是什么呢?他模仿着他的口型,念出一句:“我、爱、你。”
不对,我。。。。你?什么?
是爱吗?
周栾此时也被爆竹声吵醒了,看他已经醒了,还摆弄着自己给他的压岁钱,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有点呆,搞不好是□□傻了,便把他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用晨起有些沙哑的嗓音对他说:“新年快乐。”
周栾后面几天就跟着周聂两口子迎来送往,来拜年的,去拜年的,来来回回,无聊透顶。
他得了空,就去书房做他的计步小车。中平轮百齿已经刻好,在中平轮上方,与其共轴,装一个上凸轮,上凸轮也转一圈,上凸轮两端各一个拔子,车上两个木人,手臂上的绳索与拔子相连,上凸轮转一圈,木人手臂便敲击一下鼓面,示意一步。
周栾让小车与自己同行,迈出一步,小车也往前行进,一步方才落地,便传来“咚”的击鼓声。
“成了!”周栾高兴地拿起地上的小木车,对旁边正在扫木屑的姜葫芦道。
姜葫芦虽不喜欢周栾,但看着这东西耗时许久,从无到有,他也高兴。这小车构思精巧,虽不是什么大物件,但也是独具匠心之作,便诚心诚意道:“恭喜二公子了。”
周栾问他:“你如何看?”
“这小车能计步,稍加改良便能计一尺,计一丈,计一里。”
周栾听他如此说,更是兴致勃勃,“你说的不错,如此一来,所谓一去二三里,便能知道究竟是几里。下次我按比列,做个大的出来。”
“小葫芦,你想不想到天上看看?”
“天上?我就知道,地上迟早有一天装不下你。”
“你就说想还是不想。”
“要是有机会,自然是想的。”
“好!那我就做一只大鸢出来,带你去天上看。这些小玩意我做着没劲了,想换个方向研究,到时候我们同乘,整个京城会变得小如砚台,云彩就在你的脚下。。。。”
谈论起他喜欢且擅长的的东西,周栾整个人好像发着光,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来照在他身上,闪耀的姜葫芦不能直视,那天有着整个春节最灿烂的太阳。他说的绘声绘色,姜葫芦情不自禁的被他带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两人在书房里聊着,更多是姜葫芦在听着,一个飞天遁地的新世界仿佛就要构成了。
蓦然,周栾安静下来,整个书房便也安静下来,周栾因为终于有人听他的构想,高兴过了头便开始胡言乱语。他说着,字与字不太流畅,“姜葫芦,你跟了我吧。”
姜葫芦先是诧异,明白过来只觉得嫌弃,明白了也装作不明白,“跟了你?我不是一直在伺候二公子吗。”
“我是说,你跟我,这辈子,我们。。。。”
姜葫芦在心里翻个白眼。
周栾见他不答,以为自己没说清楚,便补充道:“意思就是。。。。。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
姜葫芦挑衅道:“一直跟你在一起,难道你爱我?”
周栾偏过头,他不想谈论爱与不爱,只是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
姜葫芦倒是无所畏惧,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反正我不爱你,一直以来都是你逼我的,难道你还睡出真心来了。”
周栾听着有些不爽,“你说我逼你,那你敢说你完完全全地抗拒我吗?真心,你对我有过吗?”
“我对你是没有真心,你对我也没有,所以我们没必要做什么长久的约定。你打我,关我,那样对我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我是男人,你就如同阉了我一样。现在跟我讲这种话,你不觉得好笑吗?不过是主人与奴隶之间的关系,没必要让事情变得复杂。”
“好啊,你看得还真是清楚明白,身处其中却一点不受扰乱,始终记得你我之间的身份。今天是我犯浑,不如你清醒,跟你多说了废话。”
“知道是废话,以后便不必再说了。”周栾确实好吃好喝的养着他,若是这种话说多了,加上好言好语的哄着,谁知道哪一天会陷进去。姜葫芦不能陷进去,故不愿意再听。
周栾指着姜葫芦道:“姜葫芦你多大胆子敢这么跟主子说话,换做别人打死你十回了信不信!”
“去你的姜葫芦,我叫姜蔚郅!我看你才像个葫芦,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呸!”姜葫芦梗着脖子瞪他,朝他吼道,他觉得周栾不会真打死他,不知道为什么。
“出去!”周栾原想往姜葫芦身上踢,出脚时还是拐了个弯,一脚踹开了门,动静大得叫人觉得门框要塌。
两人后面几天都没说话,周栾低不下头去找姜葫芦,姜葫芦则是百分百的不会主动去见周栾。
正月初五,喜迎财神,扫尘送穷。周聂既爱权利又爱才,在前厅忙着迎他的财神呢,终于用不着周栾配合着迎来送往了,周栾也好得了清净。
这下好了,他那个烦人的爹和永远学不会听话,总让他闹心的姜葫芦都不理他,多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