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如姐姐,即使他考得比姐姐好,考得比姐姐高了不少分,但是他们眼里只有姐姐那一堆堆数学物理奥赛奖牌。
他自暴自弃在试卷上乱写,他们看了也只会说果然就算是龙凤胎也没有办法比啊,他们甚至还会怜惜地抱抱他、安慰他说没关系的我们唐宋开开心心长大就可以了。
唐宋开心吗?
他觉得不开心。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姐姐突然就疏远了他。
他闯祸、捣乱、撒娇、发脾气,做尽了他所有能做的事,她也永远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他,好像他还是那个幼稚地滚在地上要她哄着才愿意吃饭的小孩。
第一次看到揭流的时候,他其实只是惊讶了一下。
或者说,惊艳。
南方九月的天气里,风是缱绻和煦的,天蓝得仿佛一尘不染,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大榕树垂着一条条长须随着风轻轻飘荡着,隔着密密层层的枝叶和须条,那人撑着下巴看下来。
唐宋只觉得那个瞬间嘈杂的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
后面再见,他又总担心自己发呆撞上柱子的糗事有没有被看到,结果好像又让人觉得不适了。
他原本以为只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几次见面,此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结果去找姐姐的时候又看到了他。
“那个人也是你们班的吗?”他问姐姐。
“坐窗边长得挺帅的那个?”
那时候他愣了下,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疏离的姐姐会说出这种字眼,与此同时,莫名的,一个疯狂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他说他喜欢男的,她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骂他也可以的,抓着他的头质问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也可以的,就算是和班里那些女生一样说耽美好萌好萌也没关系。
他都甘之如饴。
只要她的眼里能看到他就行。
他们是双胞胎,本来就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才对啊,为什么要用这么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他在她眼里和其他所有人都一样?
……为什么啊?
可他说了那么一大段话,说自己如何喜欢一个人,如何挣扎如何害怕,说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他很难过。
他说话的时候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她,满心期待地等着她或惊或怒的表情。
可那个周末的午后,阳光灿烂得刺眼,屋檐外青葱欲滴的爬山虎悄然探了个头进来,风轻轻吹着,大片大片的爬山虎影子倒映在地板上不住摇晃着。
她听完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了一句:“哦,知道了。”
那片开得异常茂盛的爬山虎好像爬进了他的心脏里,根系扎入血管,叶片包裹起血液,细密的疼痛顺着脉络在身体里迅速蔓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