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飞,叫我阿飞就可以了。”妇人解释道:“二位一看就是陈州城里的吧,贵客就是不一样,我这个乡野农妇也被你尊称为夫人了。”
“还是尊称您为飞姐吧!毕竟您比我大。”林公子说着,心里暗暗为张飞这个名字感到可笑。
“我很显老吗?都怪那个死人,我要是嫁到富贵人家呀,保证青春永驻。其实我不过二十芳龄。”妇人笑道。
“二十你个头啊!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嫩,老子都看不够去了,你这婆娘,恶心死我了。”男人对他老婆喝道。
妇人反驳道:“管你屁事,老娘要怎么说就怎么说。”
飞姐却柔声对流枫和林公子说道:“时候不早了,二位可以歇息了,我给你烧水去。”
他们被带到房间里,里面只有一张床,流枫立即问道:“飞姐,请问您家还有多余的床位吗?”
“没有了,我们家就两张床,我们房间一张,这间房一张。不过啊,你们放心,这张床足够大,睡夫妻两个人啊,一点也不挤。这原本啊!是我女儿睡的……”张飞忽然住嘴不讲,也许她女儿的事情也是个秘密。
但是流枫关心的倒不是她女儿,而是这一张床的问题,她脸上泛红,低声说道:“可我们不是夫妻……”
“不是,怎么可能不是,你们大概是吵架了吧!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一起睡一觉就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快睡吧!我不跟你们啰嗦了,困死我了。”妇人打了一个呵欠。
而林公子在后面忍俊不禁,几乎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小林。”流枫问。
“阿姐!你不要拘束嘛!就睡一张床也不要紧,我们都是江湖人士,不用拘泥于这个。”
“可是……”
“阿姐啊!我又不会碰你,你难道不信任我吗?”林公子倒是显得很随意。
流枫心中暗想的是,小林当然值得信任,绝不会碰她,但是她心里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青草崖远处无人的地方,一些流萤自在飘飞,若隐若现,总不断有聒噪的虫鸣声传来。
在这个战乱纷纷,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像这样的农家确实让人很钦羡。不管是流枫还是小林,都早已厌倦了在五湖四海之间奔波。
她挽起袖子,从井里打些冷水,掺着开水准备拿到林公子所在的屋子里。
流枫默默对自己说了句:“要是有一天,我懒了,找个好人,找块田,弄间房子,臭脚一翘,安安静静过一辈子该多好啊!像这户人家一样,没事骂一骂自己温柔的夫君,打一打乖巧的孩子。”不过她只是想一想而已,因为前几日中的毒,身体里面有些奇异的感受让她羞于启齿,隐隐约约不安的预感在她的心头浮现。
途中,她路过了那对夫妇的房间,偶然间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这个死人,想不到今天,你倒做了件好事。”妇人说道。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人家在荒郊野外找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在我们这里借宿一宿有何不可,我只是凭良心帮个忙而已,我没有打算找他们要报酬。”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金子。”张飞把金子拿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哟哟,是真的。”飞姐这下子可是心里乐开了花。
“小心点,别咯着牙,见钱眼开的女人。”
“你这个没用的,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明天就回娘家了。你还在说风言风语。”张飞想到了金子,又高兴地笑出了声,声音比刚才更大。“是噢!再鬼叫,老子抽不死你。”男人边洗脸边喊道,“自己过来擦把脸。这些年来,你每天这样,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除非有钱握在手上,能让你消停会儿。”
“好了,我错了不行吗?”妇人突然变得温顺起来,“当初我背着父母偷跑出来与你私奔,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日子,我这不也是穷怕了吗?”
“古人云:穷且益坚,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穷有穷的活法。当初要是咱们女儿没丢,一家三口,不照样能过好安稳日子吗?”
“好了,我知道了,官人,知道你有文化,可惜读书出来也是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