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渝轻声道了谢。
警察走后,在等待殡仪车的时间里,钟渝打开密封条,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钱包、手机、钥匙,就这三样。
他向来不显情绪,凡事都喜欢埋在心里,贺云承担心他,“实在不行的话,晚点再看吧。”
“我没事。”钟渝轻轻摇头,把手机和钥匙放到一边,将对折的钱包展开,看到夹在里面的那张旧照片时,呼吸微滞。
贺云承听到他发出了一道短促的气声,说不出是轻笑还是轻嗤,“怎么了?”
他凑过去一看,顿时也微微一怔。
照片很老了,已经模糊泛黄,但还是能看清是一家三口,男的和女的各戴了个尖尖的小圆帽,是彩色的带个小球,给人过生日时会戴的那种。中间的小孩鼻尖沾着奶油,新换的门牙还没长好,三个人都在对着镜头笑。
钟渝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非要形容的话,就好比咬了口蛋糕,结果发现里面有半截苍蝇。
钟展庭把照片夹钱包里是个什么意思?显示对钟渝母子的思念?
贺云承有被膈应到,要是不清楚他干的那些破事,还以为他对妻儿有多深情呢。
钟渝把钱包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除了照片,还有身份证银行卡,几张面值不大的纸钞,一张写了他母亲郑希芸墓地位置的纸条,以及一张回家的高铁票。
结合警察的话,钟展庭是在火车站附近被撞的,大致能拼凑出经过——
钟展庭很大可能是在准备回去扫墓的路上,被车撞倒的。
钟渝的心情很复杂,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接下来的事情忙碌又顺利,遗体火化完后,钟渝考虑了下,还是决定把钟展庭带回老家去安葬,也算是落叶归根。
墓地选在了同一处,但两个人的墓离得很远,也没通知其他亲属,一切从简。
钟渝站在墓碑前,垂眸沉默了许久。
天飘着小雨,贺云承撑着把黑色的伞,微微往他那边倾斜。
“好奇怪。”钟渝声音很轻地开了口。
贺云承:“奇怪什么?”
钟渝面容平静:“我以前很恨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下完葬之后,怨恨的感觉就淡去了,现在对着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当初那种怨怼愤怒的情绪了。”
贺云承轻叹,“人死如灯灭,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