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仙门与妖族互相提防戒备,冷眼看天外天与空桑野心勃勃。
。。。。。。建立四极有什么用?
日月归一又有什么用?
四极立,八方辟,世上便不会再有纷争了么?仙和妖就可以永世相好了么?日月归一,芸芸众生,便可以永享安宁了么?若真是如此,何来刀与剑,弓与矛?天神与人间的恩怨刚刚成为过往,地妖与仙门的厮杀就已经揭开帷幕。
那更远之后,凡人与修士的战场,号角也终将吹响。
善恶纷争永不休。
比起日后千万年,继续在这样的苦难中纠缠不休,他宁愿从一开始,就终止这一切——既然恶不可止,既然罪不可恕,那就一起坠进黑暗吧。回归到那最初的,永恒的混沌。。。。。。如果一切从未诞生,也就无可纷争。
神君一言不发,落到银龙龙首。
怀宁君轻轻叹了口气,一挥袍袖,从天门涌入的万千死魂野鬼如得命令,发出刺耳尖锐的啸声,如群鸟扑出,刮过汹涌的海面。海面骤然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先前天楔起时,被震开的西海海妖,被生生犁开了一条血路。
鳞甲散落,肌骨破碎。
“大荒。。。。。。”女薎催动冰夷铃,抵御鸠然血至的群鬼,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掌控了大荒!”
黑云之中,怀宁君依旧是白衣若雪,面容也一如太古,清俊尊贵。但从他周身席卷而出的气息,分明已经晦涩阴翳至极。
在女薎略微失态的惊异声中,他垂眼看着在银龙龙首上俯身的神君。
“是啊,我现在是大荒了,”略微一顿,怀宁君的视线掠过师巫洛,又落回到神君身上,“又或者说。。。。。。”
“幽冥。”
大荒深处,一张金色的面具溃散成无数光点。
十二洲大地上流转的瘴雾,同时高举,状如潮涨。雾中,无数死魂野鬼同时伸出青灰色的双臂。
也就是在十二洲瘴雾高涌,千万魂越天门的瞬间,师巫洛猛然将鱼息鼎朝高空抛起。
下一刻,师巫洛展开双臂,狂风吹动他的衣衫,暗红的血气,深黑的魔气,弥漫,翻涌,转瞬间铺展过另外半边天空。
他如驾血云,如驭黑天,山川河流的缩影在衣上折转蜿蜒。
衣袍鼓振,满袖银光。
声势之可怖,比之吞噬幽冥,主掌大荒的怀宁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怖的声势里,却是孤寒的语言在苍穹之上响起。
如太古以来的风,汇聚在一起,同时掠过大地。风中藏着千年万年来的窃窃私语,藏着每一片雪落的声音,藏着每一次岩浆穿行地底的声音,四字一句,两字一节,晦涩高远。血云黑雾,腥风戾雨中,比太古更遥远的祝歌在天地之间回荡。
人以巫祝通神,神以巫祝通天。
天以巫祝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