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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闲感觉到两条裹着胶皮的机械臂轻轻抬起他俩,等待他们的是个四个棺材迭起来那么大的狭窄空间,内壁触感微凉。
那八成就是花孔雀所说的“箱子”。
箱子被嘭地封上,发出沉闷的磕碰声。确定箱子封好后,阮闲立刻和唐亦步分开,四处摸索了一番。触感是金属,箱子四壁留了成片的细密气孔,看孔的深度,金属板的厚度足足有五六厘米。
阮闲微微一笑,把血枪在浴袍里收好。
“你能扯开这东西吗?”他贴着唐亦步问道。
“当然。”
“看来我们能给钱一庚一个不错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真的搞上……阿晋应该不会制裁我吧ε-°ω°;
糖糖大概有了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苗头,不过他不懂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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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锁了一下……(。
_:з」∠_
第72章老主顾
箱子被装上车,空气的流动骤然减缓。尸臭和排泄物的腥臊透过气孔深入箱内,让人胃里一阵翻天覆地。车内气温低得惊人,湿淋淋的浴袍快速冷下来,拼命汲取皮肤上的热量。对比上刚刚房内的高温,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的待遇。
就算喝过两杯加了料的香槟,一时不会脱水。把两个普通人放在这种环境,别说逃跑,有勇气多动弹几下都难得。可惜被关住的两位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类。
阮闲分出一点注意力,默默记录车速、颠簸和转向情况,将两把血枪在浴袍里藏好。唐亦步则抱住他的背,意图减少热量散失的速度。他们安静地躺在箱子里,尽职尽责地扮演两个晕过去的人。
“我刚才看了两眼,脸的质量和身材都不错,亏你能一次找到两个壳子。钱老大正愁没有新产品推出呢,你小子要立功。”阮闲又分出一点注意力——这声音不属于花孔雀,大概是花孔雀叫来的帮手之一。
“可惜是俩男的,要有个女人就好了。”花孔雀用力藏好声音里的得意,故作遗憾。“男人的销路还是不旺啊。”
“胡扯吧你,那几款美人儿卖得明明不错。现在新鲜劲儿没过,算是西区那几家店的摇钱树了。”和花孔雀对话的男人啧了两声。“谁都知道,这年头芯子容易弄,壳子不好搞。再说了,想想你卖什么的,还想从客人里捞到女人?”
“芯子容易弄也是最近的事情。”花孔雀嘟囔道,“技术人才总找得到嘛,说不定哪天他们不再弄出合成怪物,真的能搞出能活下来的美人壳子呢。到时候咱就不用打猎了,偷拍几张解决一切问题。哪像现在……”
“抱怨前先把你那偷笑藏好,妈的,羡慕,怎么就没有小白脸撞到我手里……”
一个急转弯,车子继续前进。阮闲在黑暗中皱起眉。
“芯子”和“壳子”这说法让他有种不妙的联想。
“怎么开车呢你!”
肉体磕碰硬物的碰撞声后,一声痛叫响起。花孔雀咬牙切齿。
“羡慕去跟钱老大说啊?不是有那么几个没过季的款吗,弄回来倒腾倒腾,换个衣服发型,除了那几个熟客谁还能认得。反正有机物打印机还在钱老大手里,只要有新鲜的细胞数据,壳子要多少有多少——要我说,芯子硬件虽然好弄,高档的性格数据才是重点。脸顶多把人引来,性子才是留住客人的关键。你看我店里那个甜甜,每周刷新一次记忆,周周都是小烈马,客人就爱这口。”
有机物打印机。这不是阮闲第一次听说这东西,他们人还在森林避难所时,避难所的人们曾经试图用它打印领袖田鹤的内脏,那具无头躯体滚落水槽的样子他还记得。
“站着说话不腰疼。”男人嗤笑一声,“算了,争这个也没啥意思。你猜车后面这俩本尊会被赏给哪个店?”
“难说,搞不好钱老大那边的人自己留下呢。还不如赌后面那个仿生人什么时候会被编辑记忆,反正驯服期也就那么一两周,那帮人可对小绵羊不感兴趣。”
唐亦步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像嗤笑。在冰冷的环境里,那仿生人就像个正在燃烧的小火炉,源源不断地朝外散发热量。车前方的对话久久不见后文,阮闲缩缩身子,转过脸。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他还是开了口。
唐亦步方才在注视箱壁上一个陈旧的挠痕。抓挠的人指头准是破了,在黯淡的金属上留下几道血印,如今已经变为铁锈般的赤褐色。听到阮闲出声,他缓缓把目光转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闲总觉得那目光和之前的有些许区别。
“你指什么?我什么状态算心情恶劣。”那仿生人开始一问三不知模式。
“季小满的店,你听说钱一庚从阮闲那里抢到电子脑的思维接入针,之后就不太对劲。”阮闲用呼吸发着声,几乎悄无声息。
这不是个好迹象,他厚重的谨慎墙壁在坍塌,露出其后颇具进攻性的硬刺。阮闲清楚,不久前发生的只不过是一场异种间浮于表面的亲热,他不该为这点小事动摇。
然而心中的魔鬼一朝被放出,不愿老老实实回到箱子。它疯狂抓挠他构建多年的外壳,让裹在其中的本能开始朝外丝丝渗透——漆黑的谨慎渐渐染上赤红的疯狂,可这让阮闲感觉前所未有的愉快。他曾以为自己只是为了某个承诺干巴巴地存活,或自虐式地坚信在心中豢养魔鬼的自己不会轻易死去。
现在看来,养母孟云来说得没错,生存这件事也可以很有趣。
他紧盯唐亦步黑暗中的轮廓,心跳没有放缓,就像被关在黑白房间中人第一次看到了色彩。